那股纠缠了他无数个日夜,仿佛要将他神魂碾碎的剧痛,那颗心被反复凌迟的苦楚……
消失了。
在他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全都消失了。
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静。
他能感觉到的,只有从她手臂上传来的,温热鲜活的触感。
勋名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
*
现实世界中。
神魂被强行塞回身体的剧痛,让章台尖叫着从床边弹起,浑身冷汗淋漓。
她扶着剧痛的额角,大口喘息,惊魂未定地望向床榻。
勋名依旧静静躺着。
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方才还游离在溃散边缘的那缕生机,此刻竟奇迹般地,重新平稳了下来。
章台还没回过神,一柄生了锈的铁剑,对准了她的喉咙。
老仆见章台对着勋名上下其手,此刻又是大声惊叫,只当她是来行刺的刺客。
“姑娘,从主上身边……滚开。”
“你再碰他一下,老奴拼了这条贱命,今天也要让你交代在这儿!”
那柄锈剑,离章台的喉咙只有一寸。
剑尖在抖,老仆的手也在抖。
章台见状,笑着往前凑了半分,脖颈主动迎上剑刃。
“老人家。”
她伸出两根手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
铛,一声钝响。
她啧啧两声,“你这剑,杀只鸡都嫌钝,还想杀我?”
老仆闻言,瞬间露怯,手上力道一滞。
章台抓住这空隙,两指捏住剑身,手腕一转,那柄锈剑便脱手落在了地上。
“我是谁,不打紧。”
“打紧的是,我能救他。”
她下巴朝着床榻上的勋名一扬。
老仆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质疑。“你?”
“对,我。”
章台清了清嗓子,气场全开,开始了她的即兴表演。
“我乃云游四方的神魂疗愈师,专治各种神魂创伤,尤擅解心病执念。”
她信口胡诌,脸上却是一派宗师风范。
“刚刚我就是感知到,此地有一股惊世骇俗的悲伤之气,其质之纯,其意之碎,世所罕见。”
“我敢断言,你家主上的心病,放眼整个合虚六境,除我之外,无人能解。”
老仆被她一套套的说辞唬住了:“神魂疗愈师?”
“不错。”章台背着手,姿态摆得极高。
“方才我触他眉心,正是问诊。”
“他神魂被困永恒噩梦,反复受凌迟之刑,生机已如风中残烛。”
“若非我以独门秘法强行稳住,他现在,已是尸骸一具。”
老仆想起方才勋名气息的波动和此刻的诡异平稳,心中那点怀疑,已经散的七七八八。
章台自然没有错过老仆的眼神,见目的达成。
她拍了拍手,转身就走。
“既然诊也问完了,恕不奉陪。”
这浑水,她才不蹚。
什么极品美男,远不如自己的小命金贵。
然而,她刚迈出三步,离那床榻不过一丈之遥。
一股吸力自她神魂深处猛然升起,要将她的魂魄从天灵盖硬生生抽离!
章台惨叫一声,抱着脑袋跪倒在地。
神魂剧痛,简直是要了狗命。
她彻底反应过来,吸力的源头,正是床榻上沉睡不醒的勋名!
只要她试图远离,那股酷刑般的力量就会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