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这几天工作心不在焉,还是徐臻眼尖,看出来了,给他批了两天假,让他抓紧把状态找回来,陈岩本来不好意思在单位用人的时候缺席,但他实在是有点心烦,索性就顺着台阶下,借着秦玉城的面子休息两天。
他计划着先去看看李忘忧,如果施曼不忙,他就顺便过去一趟,剩下的那天就用来睡觉,再合适不过了。
天天开车都腻歪了,即便徐臻跟他说可以把车子外借给他用,他也不愿意再搭这个人情,现在交通发达,他打算坐公交,地铁也可以,都挺方便。
陈岩久违的睡了个懒觉,等到上班早高峰过去了,他才慢悠悠进了地铁站,虽然去医院的人还是不少,但等几站还是勉强能坐下的。
柳姐今天就办出院,陈岩去的时候给她带了份水煎包和豆浆,等着她细嚼慢咽吃完了以后,两个人才开始热切的聊起来。
之所以叫柳姐,是因为李忘忧身材比较丰腴,她总认为自己不够苗条,毛文斌打趣她难道要瘦成柳条才肯吗,这个外号才被他们传了下来。
可惜柳在古诗中的意象,并不尽如人意。
也许这就是命运。
忘忧本意愁思远去,却奈何前面有个“离”字。
这都是后话。
不过意外之喜就是项丹给柳姐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在他们手下一个研究院的食堂负责打饭,管吃管住,还给上五险一金。
毛文斌一直是院里领导的司机,这样他们还彼此有个照应。
陈岩听见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他也简单讲了讲自己现在的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很满意。
柳姐出院的事情施曼另有安排,从李忘忧口中陈岩得知施曼最近忙得很,八成是没空跟他叙旧了,所以他就决定自己去逛个商场吃顿饭,把自己第一个月的工资先甩出去点,开个好彩头。
陈岩找了个比较好的商场,还真别说,这贵商场空调都足,他一进去就觉得暖和了不少,一楼的珠宝首饰他不感兴趣,主要是对价位不敢恭维,所以他直接坐扶梯上了楼。
销售的小姐都挺热情,也许是看他长得像有钱人吧。陈岩简单转了转,都是些男士正装之类的,西服衬衫,裤带皮鞋,基本上打完折还都在四位数上。他看的直咬牙,不过那些衣服上手的质量做工也是真考究,确实和便宜的没法比。
陈岩最后还是挑了一件毛衣,上次那件被秦玉城拉拉扯扯的,没法穿了,这衣服质量好还不算贵,他又简单搞了搞价钱,五百多就划拉到手了。
还是能接受的吧,毕竟一件毛衣可以穿好几年,他安慰自己。
正出着神呢,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陈岩脚下一顿,下意识转身回头。
是那个男人。
前天搭讪自己那个。
说实话,这个男人长得是真帅,那天酒吧门口光线太暗没看仔细,现在往那一站,跟他妈商场海报里的模特差不多,他今天没带墨镜,但是整个人气质丝毫不逊色,不知道是不是商场灯光的效果,闪的人挪不开眼。
可能是陈岩的眼神过于直白和花痴,男人很受用,笑着朝他走来。
陈岩就呆呆站着,殊不知此刻的自己在男人眼里,也是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发旧的便宜货穿在陈岩身上,反倒挺有个性,还真像他自己说的,宽肩窄腰,男人味够纯正。
尤其是那张脸,生的不错。
男人动了点歪心思。
秦玉城到的时候,余玲正在地下室的水泥地上坐着用指甲挠地板上的血渍。
她的头发披散开,几乎整张脸都隐匿在阴影里。
金毛靠着旁边的实木写字台,手里握着一根三指宽的钢筋。
“抬头。”
秦玉城把嘴里的烟吐出去,蹲在余玲面前,死死的钳住她的下巴。
“胆子够大。”
钢筋的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发出尖锐刺耳的动静。
余玲浑身发抖,摇晃着脑袋,似乎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
“我姐养了你这么多年”
“你就这么报答她啊……”
秦玉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跃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说是秦玉娆已经在警局喝茶了,局面没法控制,上头直接派人来的调查组,连秦国梁都找不到门路。
秦玉熙的事可能要暴露了。
这让他们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秦国梁已经退居二线,秦玉娆现在算是公司的实名负责人,本来是要把这个股份转到秦玉城名下,却因为他不肯结婚,秦国梁给卡住了,迟迟没办下来。
现在倒好,秦玉娆一出事,底下的产业都运转不开,甚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伙人打着虚开发票的噱头来公司查账。
而且这批人压根不是正规部门审查的,完全就是趁火打劫,目的也很明确,找不到证据就利用手段把秦氏手下的产业全部整垮,然后等到产业萎缩,收购合并一气呵成。
秦国梁当然知道是谁干的。
他的老对手,赵风骏。
还有他那个疯疯癫癫的儿子。
赵鸿骁。(xiao 一声~)
“今晚有空吗?”
男人晃了晃手机,里面是陈岩的号码,他的邀请利落大方,让陈岩找不到拒绝的借口。
“可以。”
反正他明天休息,搞点艳遇也无妨,自己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什么世面没见过,更何况这个男人很对他胃口,上了床自己也不算吃亏。
“您贵姓?”
陈岩打算给他个备注。
“免贵姓赵。”
“嗯,我姓陈。”
男人点点头,似乎是早就知道,陈岩也没说什么,只是盯着他身上的高领毛衣。
始祖鸟的logo。
他最近是捅了有钱人的老窝吗?
“还没吃饭吧?”
赵鸿骁挑眉,指了指他的手表,现在干别的确实有点早,就算是要去喝酒,也得先垫吧点东西才行,陈岩点头,问他想吃什么。
“随意,我跟着你走。”
两个人最后在楼上一人一碗面条,陈岩多少有点没吃饱,但是晚上还是得留点肚,他抢先把账结了,意思就是告诉赵鸿骁晚上的酒该他来请。
男人见了笑的开心,似乎是猜到陈岩生活费不够的这点小心思,他看到陈岩唇角的红辣椒皮,扯了张纸温柔的擦上去。
“谢了。”
“不客气。”
大厅嘈杂,没人注意到角落的手机咔嚓一响。
陈岩正好没开车,干脆就上了男人的副驾,能穿的起始祖鸟的,车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加长款帕梅,陈岩感觉新鲜,自己这还算是钓到大鱼了,说来也奇怪,要么一辆好车见不到,要么天天见的腻歪。
不过他计划打一炮就撤,要不是好久没开荤,男人又合胃口,他才不敢跟有钱人扯上关系,哪怕一夜都不行。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车停的时候,陈岩摇下窗户,看向周围夜景,这次喝酒的地方又不一样了,不过档次依旧不低,纸醉金迷的夜,早被富豪们撕开宣泄的缺口。
吸着穷人的血,干着荒诞的事。
人生本就不公。
唯一让他有点不爽的是,赵鸿骁把他带到了一个有七八个人的包间,奈何人家是东家出酒钱,他也不能说什么。
在座的看起来都像是公子哥,名牌满身,热闹的围着一圈喝酒打扑克。
赵鸿骁进来以后,他们都停下手里的牌,饶有兴致的看着陈岩,甚至还有个马大哈吹了声口哨。
“骁哥,新人?”
赵鸿骁默默揽住陈岩的腰。
“嫂子。”
陈岩一阵恶寒,他暗自使劲,试图扒拉开赵鸿骁的手,却发现对方愈发嚣张,搂的更紧了。
“你有点过分了吧。”
赵鸿骁抱歉的笑笑,摆出一副“我错了”的样子
“开玩笑。”
“别生气。”
大家哄笑,都表示了解。沙发上窝着个酒红卷发女人,叫陈岩他们一起玩炸金花,有人说没兴趣,让人多了搞点热闹的。
陈岩心里发毛,之前秦玉城灌酒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下意识就想起身。
“怎么了帅哥——”
红发姐发问。
赵鸿骁拉住陈岩的手腕
“不想玩?”
“没兴趣。”
男人用力,陈岩被惯性拉拽,再度失重坐回赵鸿骁怀里,他心里一骇,这小子怎么这么大力气?
“陪我待一小会。”
“房间都订好了。”
他这么说搞的好像自己欲求不满似的,陈岩大度的点点头,示意自己压根没那么着急。
赵鸿骁跟他们坐在一起玩了两把,陈岩就在旁边连喝酒带看,几个人来来回回有输有赢,场面还算融洽,不过他们玩的点数很大,普通人参与这种局跟赌就没什么区别。
“有消息了。”
金毛接了通电话。
“赵鸿骁的人都在。”
他点开手机,是小潘发来的一组照片,其中有一张特别引人注意。
金毛嘶了一声,皱着眉头放大,然后就释然的笑了。
“还真是他。”
秦玉城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什么也没说,他把手里的烟头摁在地上,烧了个黑灰色的不规则印记。
金毛在手里把弄着钢筋,似乎是在等待秦玉城的下一步指示,而余玲就缩在一旁,眼神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盘旋。
“去吧。”
秦玉城哑着嗓子。
金毛会心一笑,拍拍秦玉城的肩膀。
“放心。”
“你撑住面子,我衬住里子。”
余玲看着金毛头也不回的出去,地下室回音很大,皮鞋敲打水泥地的声音远远还能听到。
秦玉城就蹲在她面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玲觉得他的表情更难看了,就像是
随时要发病的杀人犯。
和秦玉熙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