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梦半醒之间,辰荣馨悦熬过了新婚夜这漫长的一夜,天终究还是亮了。
一大早,辰荣馨悦便要在紫金宫的正殿中接待玱玹的嫔妃。
她微微闭眸,用法术遮掩了红肿的双眼,不让那一丝脆弱被人察觉。
随后,她换上了一身得体的华服,那华服上用金线绣着活灵活现,展翅飞翔的凤凰,每一针每一线都尽显尊贵。
她吩咐铃兰道:“把我的发髻竖得高高的。”
铃兰依言而行,仔细帮馨悦打理着发髻。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笑了。
也许只有这样,将自己包装的尊贵无比,才不会被人欺辱,那些伤痛与不堪便无法将她打倒。
可该来的总归是来了,想躲也是躲不掉的。
一位身着粉色宫装的嫔妃微微侧着身子,一只手轻掩着嘴巴,压低声音小声嘀咕着:“听说王后昨晚独守空房,也不知陛下心中究竟作何想法。”
“我也听闻了,确有此事。”一位绿色华服的嫔妃凑了过来。
旁边的嫔妃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中的丝帕,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
“她向来高傲,这下可有好戏瞧了,还以为陛下对她极为看重呢,未曾想也不过如此罢了!”
“慎言!莫忘了这是何处。”一位年纪稍长的嫔妃轻斥道。
依着曋氏的提醒,议论之声才渐渐平息了下去。
“小姐,莫要听她们胡言乱语,皆是些搬弄是非的长舌妇。”铃兰小声宽慰着馨悦。
“铃兰,往后别再唤我小姐了,帮我瞧瞧我的钗子可有戴正?”馨悦整了整衣服和发钗。
“娘娘,好着呢!”
辰荣馨悦步态优美,仪态端庄地走上了高台,在凤椅上安然落座。
“妾身参见王后娘娘,恭祝王后娘娘喜乐常随,永享安康!”嫔妃们异口同声地向辰荣馨悦行礼问安。
辰荣馨悦扫视着底下众人,说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可是有什么热闹之事?”
刚才诋毁馨悦的两个嫔妃,把头埋得更低了,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回娘娘,妾身几人方才在说,园子里的花开得甚是好看,正想着一会儿去折几枝呢。”曋氏妃赶忙出来打圆场。
辰荣馨悦朝曋氏微微点头,算作回应。
曋氏是涂山璟的表亲,与辰荣馨悦还算颇为亲厚。
当时玱玹局势危急,原本要与辰荣馨悦联姻,因辰荣馨悦当时拒绝,玱玹便纳了曋氏为妃。
“对,我们刚才就在说花。”方雷氏借着这个由头,心中的胆怯一扫而空,佯装得坦荡起来。
“哦?都有些什么花?”馨悦的语气冷淡。
“海棠,木槿,……”
“瞧我,听见花便把你们都给疏忽了,快平身,都坐下吧。”辰荣馨悦佯装刚刚才想起。
“谢娘娘!”众嫔妃纷纷分坐于两旁。
“本宫初登后位,你们皆比我进宫更早,我也着实没什么可指教你们的,唯盼大家,日后都能够修身律己,在这宫闱里和睦共处,勤勤恳恳侍奉陛下。为陛下繁衍子嗣。”
“妾身谨遵王后娘娘教诲。”众嫔妃起身聆听训诫。
“坐吧!”辰荣馨悦抬手示意众人落座。
辰荣馨悦强撑着与这些女子周旋应对,昨日婚典上已然劳顿不堪,加之昨晚又未休憩好,此刻回到寝宫时,已是疲惫到了极点。
然而,她虽然身体困倦,脑子也乏累,却无论如何都难以入眠。
她一向自傲,把脸面看得重过生命,可就在新婚之夜,自己全部的骄傲和自尊被心爱的那个男人残忍地撕扯下来,践踏于脚下加以折辱,致使自己变成了紫金宫中的谈资笑料。
可是,曋氏、方雷氏、商羊氏她们这些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皆不过是家族推至台前的棋子,玱玹的政治手段罢了。五十步笑百步,又有何意义?
就这样思绪乱飞,也不知究竟过了多长时间,馨悦终是沉沉睡去。在睡梦中,她又见到了哥哥,梦中的哥哥站在灿烂的阳光下朝她挥手。她满心欢喜地跑过去,想要紧紧抱住哥哥,可就在这时,眼前的哥哥突然浑身鲜血淋漓,苍白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毒纹。馨悦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辰荣馨悦没有看见铃兰的身影,便下床自行倒了杯水,小口地抿着喝起来,眼睛望向窗外。
外面的天色漆黑如墨,她竟就这般从白天一直酣睡到了晚上。
好在玱玹不会前来寻她,于是仍旧回到床上躺下。等再次见到玱玹,已然是新婚的第三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