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砚辞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像是一个废弃的火车站台，周围的装修都很旧，墙皮都脱得差不多了。他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掩住了，轮廓都柔和了一圈。
人声嘈杂，翟砚辞蹙眉扫了一圈，有人是被吵醒的，起床气使他和周围人吵了几句；有人缩在角落里小声啜泣，看起来是被这陌生的环境吓到了；还有人醉的分不清东西南北，来之前铁定喝了不少。
一个两个慌得不行，现在翟砚辞大体能够确定，他们和自己都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
从兜里摸出手机解锁，不出意外的没有信号。
【现在是北京时间22:20】
【离考试正式开场还有30分钟，下面宣读考试纪律。】
火车站的广播沙沙地响了两声，像是许久没说过话的人忽然开口说话时沙哑的嗓音。那播报声时断时续，信号不好似的，好歹是把它的开场白讲完了。
【考试一律在固定时间内进行。】
【考试正式开始后，考生不得再进入考场。考试中途不得擅自离开考场，如有突发情况，需在监考者陪同的前提下暂时离开】
【除了开卷考试以外，不得使用手机等通讯工具，请考生自觉保持关机。】
【考试为踩点给分，考生必须将答案写在指定答题卡上(特殊情况除外)，否则答案作废。】
广播又次次啦啦说了一堆话，听起来像是进入了一个类似考场的地方，而他们是被迫进行考试的考生。人群里安静了几秒，接着有人发出质疑，那些声音里有害怕，有愤怒……各种各样的情绪揉杂在一起传入耳朵里，就算是再有脾气的人也得给磨没了。
“考试？什么考试？我都毕业多少年了！”
“不要啊我才刚高考完啊！”
“你让一个只会窝办公室里的社畜考试吗？搞笑吧。”
“这里还有监考？？”
人群又变得吵闹，翟砚辞虚虚捂住耳朵，他现在冷静得很，唯一的愿望是让车站的所有人都闭嘴。他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考试什么的和他早沾不着边了，这里也没有他认识的人，他只能自己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
或许他看起来实在太过冷静，冷静到有些格格不入，哀嚎的人中有人朝他的地方看了一眼，和他对视后又立马收回视线，速度快得像是看见了什么幽魂野鬼。
但也难怪，翟砚辞天生长了张不那么善解人意的脸——一米八三的身高配上他这张“动我一下我让你尸骨无存”的脸，这谁还敢看啊。
翟砚辞随便找了个空座位坐下，手指无意识地交叉。等他再回神，一列火车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到了车站旁，车头的大灯亮着幽幽的光。
好阴间的车。
车厢门开启，一位乘务员打扮的男人从上面下来了，他远远地站在车厢门口，声音却环绕在每个人的耳畔，就像站在你身后说的一样。
后颈忽然一凉，只听那个男人用半死不活地语气道：“列车即将启程，请未上车的旅客抓紧上车。”
“啊！”
一个身穿橘黄色外套的女人惊叫了一声，扭头却发现自己身后什么也没有。
不只是她，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和凉意吓了一个激灵，纷纷回头看，可那个男人一直站在原地，未曾离开片刻。
“请抓紧时间上车。”乘务员又催促了一遍，他的语气里不免听出急躁，不像个善茬。
就在翟砚辞起身要走过去用行动堵住那人的嘴时，他意外发现人群里还有另一个格格不入的人。
年轻男人和周围人都保持着一定距离，穿着一身看起来很薄的白色连帽卫衣，单只手插在浅灰色长裤的口袋里，另一只手穿过略长的发丝揉了揉后颈。他看起来很疲倦，但既没跟着人群的情绪走，也不能称作冷静，翟砚辞感觉他遇到这种事情简直家常便饭一样，这种小插曲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忽然，年轻男人转过脸来对上翟砚辞的目光——那是一张可以用“非常出众”来形容的脸，他的眼尾微微上挑，眼瞳是深黑色，整个人看起来冷淡又危险。他略带疑惑地盯了翟砚辞一会儿又挪开眼，翟砚辞却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种比那个乘务员还阴冷的气息。
怪不得没人敢上前搭话呢。
那个“冷淡又危险”的男人和翟砚辞一前一后上了车，一个人占了一个位置。男人上车后帽子一戴，头一仰眼一闭就直接睡过去了，而翟砚辞哪怕再冷静也不敢在没摸透这地方的底的情况下安然入睡。
或许是有两个人打了样，人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地上车落座，他们有意避开了那俩人边上的位置，这反而合了翟砚辞的意，免去了不必要的社交。
列车缓缓开动，火车站台飞快略过，一会儿就没了踪影。车厢里的广播又开始播报：
【本场考试时间：5天】
【本场考试科目：外语】
【本场外语语种：日语】
【祝各位取得好成绩。】
……
哈？？
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姑娘开口询问：“咱这儿有谁高中是日语考生吗？或者自学过的？”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寂。
“好吧。”她叹气摇头，“那只能自求多福了。”
“……就算会又能怎样呢？”意料之外的男声响起，它来自于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颓废地侧着面向窗外的夜景，窗子上映着他闭着眼的脸，“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那破玩意儿说的考试又能是什么正规考试，弄不好还会死在这里……那倒也好，反正这个破班儿我是上不下去了。”
坐在他后座的大妈叹了口气：“人还是要往前看呀小伙子，你还年轻着呢。”
这一车里似乎都是些个脾气好的，听那个上班族说这话也不恼，纷纷分享起自己生活中的糟心事儿来，还时不时安慰那男人几句，听得翟砚辞头都要炸了。
不过那个和他隔了一个过道的年轻男人的睡眠质量是真的好，都这么乱腾了他也没个要醒的迹象。
不知道是火车开的快还是这路程本来就短，在感觉到车身轻晃了一下后，车厢门又再次打开了。这次面对的还是一个站台，和一个寂静的深夜。
翟砚辞看见隔壁的男人几乎在停车的瞬间就睁开了眼，整个人周围丝毫没有刚睡醒的那种迷糊劲，反倒给人一种异常清醒的感觉。
他根本没睡？翟砚辞跟在他身后打量他。
谁知那人突然一个急刹车，翟砚辞没来得及回避，直愣愣地再次和他对上了眼。
“你看我很久了。”年轻男人回过头说，他比翟砚辞要矮一些，但眼神的压迫感很强，“我认识你吗？”
翟砚辞耸肩道：“不认识。”
“你几乎看了我一路。”
翟砚辞：“哦，我以为你睡了。”
年轻男人皱眉：“什么目的。”
翟砚辞大概是没想到他能这么直接，一时间没说话，不过他马上接话道：“看你长得挺漂亮，或许能认识一下。”
“你好，我是翟砚辞。”他先发制人道。
年轻男人看起来像是想说“没必要”，但被他这一句呛了回去。翟砚辞有种莫名的预感，这人一定会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那人又瞥了他一眼，淡淡出声：“你好，苏云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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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四刷有感，开一个。
哦想起来就写，不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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