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欧，怎么处理？”
西奥合上眼睛，平稳着呼吸。那出现在身后的黑衣人委实令他猝不及防。
“无需担心。”埃克斯瞥了眼茶色小窗，面不改色道，“上车后由我护着亚瑟先生，其他照旧。”
他并没有看见西奥所见的黑衣人，心中升起了些许不安。
埃克斯并没有找到可以匹配的人选，或许那些残党那些最近增换了新的人手。
资料没有同步，此行有些麻烦了。
“明白。”西奥呼出口气，静静地看着茶色小窗。他所看见的那个人在埃克斯投来视线的一瞬便没入了黑暗。
只是回想着，西奥竟觉得那人的一举一动都有些熟悉。
二人的对话虽是避开了亚瑟，但身后西奥没有来得及收回的一丝不安却也让他觉察。
睁眼，看着身前面色如常的埃克斯，亚瑟眸中的兴味一闪而逝。
看样子，合作对象的身边已经不怎么安全了。
车门缓缓向左平移，一人的身影逐渐出现。
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着一件黑色略有些复古的短褂和一条宽松的阔腿裤，裤腿扎起，有压出来的褶子。他右肩披着半边外套，袖口约有碗口大，用金色丝线绣出类似言字旁的回纹。许是因为这外套与短褂的结扣挂在了一起，才能撑住这半掉不掉的架势。
“海龟岛444号灵车，请上车。”
少年面无表情，语气也没有一丝起伏。他向右侧过身子，微微躬身，伸出手，摆出一副请进的姿态。
一行一动间，一阵铃铛的脆响。
白衣女孩收起伞，向少年亮出一张白色的卡后，轻车熟路地上了车。
女孩走后，埃克斯将四枚黑色的硬币递给少年。
接过硬币，少年面上有了丝笑意。他直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又是一阵铃铛的脆响。
跟着埃克斯，亚瑟在一对双人座椅的外侧坐下。埃克斯坐在他的右侧，靠着贴着遮阳膜的窗户。
打量着巴士车厢的内部，亚瑟绷紧了神经。回想起上车前埃克斯的言语，他眸色微冷。
看来，这窗外的东西会比这巴士里的未知更为棘手。
脑海中划过上巴士的一幕幕，雨中的会面，可疑的女孩，心中的不安，西奥的异常…最重要的，还有巴士上的少年。
合作双方最需要的便是彼此之间的信任，埃克斯会选择将在可控范围内的变故隐瞒，而亚瑟也会选择装作对西奥的说辞完全信服。
毕竟，他们之间所拥有的脆弱的信任，只在绝对安全也绝对安心的状况下才会存在。
两个加起来快三百岁的人，非亲非故，不过是场双方互利的合作，又怎么会有小孩子般的幼稚心理，托付自己无条件的信任？
亚瑟察觉，也只当未觉。
一百多年的处世经验里，像埃克斯这样的人他也见过不少，打过交道的就更不用说。当危险真正不可控制的时候，他们并不会默不作声。
只要有这一点，便足够了。
目光落在车门前的少年身上，亚瑟仔细打量着少年服饰的细节。
袖口和衣领的花纹像极了唐晓翼的那身唐装，只是短褂的盘扣与裤脚的褶子却又是另一种风格。
少年动作间，亚瑟又看见了他外套两肩上的中国结，做工都很粗糙，只是右肩的中国结明显更为精致，该是两个人的杰作。
至于那作响的铃铛，他却并未寻到。
在少年回头看过来之前，亚瑟收回了视线。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年与唐晓翼会有关联。
虽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紧跟着亚瑟上车的西奥看见车厢内的状况后，仍是倍感头痛。
知道巴士上会有许多乞丐光顾，但天晓得这车上能窝着这么多。
偌大的一个车厢里，一排排的双人椅上，除了零零星星几个乘客外，就是横七竖八躺着睡大觉的乞丐。
当真是座无虚席。
一眼望去，竟是除了第一个上车的白衣女孩身边，再无空座。
看向埃克斯，他又在低头摆弄着那块怀，耳畔传来他平静的声音，“不必担心，这车上，你尽量避着那个少年就足够了。”
西奥呼出一口气，抛去心中所有的游疑，应了声。
“她不会在车上动手。”埃克斯抬头，看向西奥，又接上一句，“注意她的动作，还有外面的家伙。”
“好。”西奥深吸口气，向白衣女孩走去。
“你好，请问我能坐在这里吗？”他微微躬下身，以示对女孩的尊重。
女孩抬头看了西奥一眼，又复将头低下，看着手机道:“请便。”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夏日的晚风。
看见女孩深碧色的眼眸，西奥敛了眸子。
在女孩身边坐下，西奥扶了扶眼镜。他突然记起，如果这是最后一个座位，那么按照车站的新规矩，后面的乘客便不能上车了。
想到这里，西奥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穿着雨衣的家伙。
当车门向回平移将要关上时，一只手将车门边缘死死按住，僵持了几秒后，硬生生将车门逼得退回。
见此，西奥心中猛的一跳。他望向打开的车门，攥紧了拳头。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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