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栀不知作何表情,眼泪上涌,充斥眼眶,鼻尖酸酸胀胀的,心痛得厉害
她静静地看着陈砚,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想笑笑不出来,想放声大哭一场也不合适,孟栀靠在椅背上,也不说话
眼前坐着的不是八九年前的少年了
不会再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想着想着孟栀还是笑了,笑出了这九年来的的思念和悲伤,笑出了这九年她拼命朝他靠近的艰难,原来不过是自我感动。
她一直让自己忙碌起来,因为她想发光,让她也能看见她,她在寻找各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方法,她在不断朝他靠近而这九年,他从未想过靠近自己
都是她的独角戏而已,仅此而已。
“小同桌你哭什么?哪不舒服?”
孟栀刚开始只是默默流泪,只是眼泪越来越多涌上来,她怎么都控制不住,紧紧抿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却依旧呜咽出声,带着无尽的悲伤
陈砚,你有新的生活这件事我跟自己说了九年,整整九年,可是到这一刻我依旧无法接受
“抱歉”
说完孟栀就起身离开,陈砚在此刻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双腿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只是看着孟栀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喂,栀栀宝贝怎么了?”
“菀欣,我喜欢他整整九年,我知道他有自己的生活,我也跟自己说了整整九年,可是我忘不掉他”
“我爱他,时至今日我依旧没能放下”
“我很清醒但我放不下,放弃陈砚这件事我总是出尔反尔,反反复复的尝试释怀又反反复复的喜欢上他.”
“可是我错过他了,欣欣……”
林菀欣其实在那晚就有所察觉,听着孟栀的这一番话无比的心疼,她的性子一向不是外向的,她都不敢想这些年她怎么过来的
“栀栀,栀栀,别哭了,你先回家,我马上过来好不好?”
“你等着我哦”
挂断电话,林菀欣立刻打电话喊人订好最快去洛市的航班,到达时已经是下午,打孟栀的电话已经显示关机,只好去到孟栀在洛市的房子,摁了无数次门铃都没人开门,就在林菀欣准备离开换个地方 里面的门才缓缓打开
彼时孟栀整个人披散着头发,原本做的发型已经乱了,就只穿了一件白色小吊带,耷拉着拖鞋,整个人没了早上的那种精神气,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颓丧的劲儿
林菀欣关上门跟着孟栀往里走,地毯上已经躺着四五个瓶子,桌上还有几瓶没开和几瓶喝空了的瓶子
“栀栀……”
“欣欣……”孟栀嗓音沙哑,显然是哭哑的,林菀欣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孟栀说话
“我已经拼尽全力靠近他了...可是他真的走得太快了”
“你知道吗?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真的特别无力。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我,分别那么多年我根本抵挡不了深夜里突如其来的想念,崩溃的每个晚上错误全往自己身上找,可是也只是庸人自扰”
“栀栀,会好的。”林菀欣紧紧的抱住孟栀,想要给她一些安全感,她忽然就觉得孟栀很像一只风筝,很缥缈,她很害怕下一刻她就飞走了,听说刚参加工作第二年,孟栀曾因为败诉一场官司,将自己关了好几天,前几天助理还会和她通话,直到第四天突然联系不上人,助理赶紧赶到,孟栀已经昏迷过去,而另一只手还滴着血……
“栀栀,旧账重提是因为它从未被妥善解决。”
“如果放不下,那就跟他说吧”
孟栀回抱住林菀欣,眼泪止不住的流,却还是摇头
“他现在有女朋友了,不合适……”
从前她猜不到他们之间故事的结局,现在是已知了结局却依旧遗憾
可是偏偏事实就是这样,结局就是不合适三个字
人道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
当林菀欣从蒋瑜那里要来了陈砚的电话号码,孟栀已经哭累睡着了
讲完所有,林菀欣其实已经泣不成声,若不是孟栀的助理恰好是她大学室友,她都不知道这些年孟栀过得是何种生活
“陈砚,我不要求你跟我的栀栀在一起,你能不能好好跟她谈一谈”
一个周后,孟栀已经和平常没有差别,只是更加沉默寡言,每天三点一线行程排满,直到在家门口遇见那个人
芜茗酒馆——
“别喝了,谈谈”
“陈总不是都清楚了吗?”
“有什么好谈的?”
“孟栀,我……”
“陈砚”
孟栀蓦然出声打断陈砚的话,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她不想听,受伤了会疼,撒不撒盐都一样,当然包不包扎也一样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我喜欢你,喜欢了九年。”
“当然,我并不后悔,造成不好的影响是我自己的问题,当初十几岁的年纪,什么感情都来的跟纯粹,可我从来都不敢说。”
“决定放弃你的那一晚,我花光了所有勇气”
“我时常会在想,如果我在漂亮点看,你的眼神是不是就不会闪躲了……然后又悄悄跟自己说,放弃吧,他不会看见你的,可是放弃你这件事我反反复复依旧没能成功”
孟栀鼻腔一瞬间溢满了酸涩,说着说着眼眶里的泪水忽然再也含不住,眼看着马上就要落下
她忽然笑笑,眼神不聚焦,看向远方虚无缥缈
有人用烂了所有伎俩却让人无动于衷 有人按兵不动就能让人心里暗潮汹涌
“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不关你的事,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我喜欢你.这是不能说的秘密,现在暴露了,再看回忆早就模糊,也许是我太过于执念。”
“追随你的脚步,我成就了更好的我自己,所以,我也没有失去什么...”
“陈砚,我有私心的,原谅我只能祝你平安无法祝你幸福.”
“我在这一页直到现在都没有翻篇,说来也是让人笑话”
“以前我总觉得那些电影里卑微的女二很傻,后来才发觉不是她傻,是她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永远不及女主,就像我们。”
“婚礼什么的,就别邀请我了,我做不到洒脱,更做不到看你和别人步入婚姻殿堂”
说完,孟栀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转过头看着陈砚,似乎是想要把他的模样刻进骨子里,任由泪水模糊视线。孟栀摇摇晃晃站到陈砚身边,双手搂住陈砚的脖子,轻轻抱了几分钟,随即退开,脸上粲然一笑,像是即将破碎的娃娃
陈砚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独自坐在包间喝完了一瓶又一瓶酒,刚刚孟栀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怎么也挥散不去
她说“阿砚,一定要幸福到我彻底死心”
孟栀没回家,一个人走在公园湖边吹风,又走过繁华的商业街,热闹的小吃街,无人问津的绘画街......到哪都只是一个人
奶奶在她上大学时就回到县城老家养老去了,爸爸再婚重组了家庭,又生了个胖胖的小弟弟,妈妈依旧忙工作,不过大部分都转在国外去了,至父母离婚之后,同他们的联系少之又少,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也都习惯了
她以为她会习惯,原来只不过是自我麻痹
她渴望得到回应,渴望有人暴烈的至死不渝的爱她……
可是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
遗憾吗?遗憾,可是偏她不逢春,迎不来属于自己的春景芳华
陈砚,祝你平安。
至此,孟栀孤身一人继续往前走,哪怕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