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苑定了定神,略一思索,缓缓开口,“疏影摇风立晚庭,苍皮皴裂记曾经。春深叶密藏鸣鸟,秋老枝疏挂落星。雨打青阶珠碎后,月移素壁影伶仃。莫言此木无才思,岁岁新桐报客宁。”
诗乃好诗,风骨之中带着几分疏离与傲气,正合“岳屿”之人设。
庆帝挑眉,倒是有些欣赏此人,负有才情却不乏恭谨,际遇不佳却不失傲骨,“倒是有些风骨。看来老二的眼光一如既往地不错。”
正当二人恭顺拱手却一时猜不透其话中含义之时,他却是话锋骤然一转,“听闻你前几日与太子于醉仙居相约共饮,与二皇子遇上了?”
终是来了,此番才是正题。
四小姐心头一凛,恭声道,“回陛下,草民与太子殿下并非相约,不过是替二殿下买酒之时恰巧碰上罢了。太子殿下念草民于二皇子府客居,便邀臣共饮一杯,臣自是不敢违逆。二殿下久待不见草民归府,方才出府来寻。”
“不敢违逆?”庆帝看向自家二儿子,语气之中透着几分揶揄,“老二,你的人,倒怕起太子来了?”
二殿下适时露出几分无奈,“父皇明鉴,太子殿下乃是储君,儿臣府中之人必定恭顺相敬。阿屿他,亦是怕失了规矩。他本就生性怯懦,这些年来又如履薄冰,您便莫要再吓唬他了……”
庆帝笑了笑,倒是未再追问此事,转而换了话题。然虽不过朝堂琐事,却是句句皆在试探二人关系亲疏。
许清苑大多沉默,唯有被问及的时候才答上一两句,态度恭敬却疏离,体现出其待自家殿下的态度不过四个字——敬畏恭顺。
直至将近午时,庆帝方才摆了摆手,“行了,你们且先退下罢。”
“是。”二人恭顺一礼,随即退出了御书房。
行出很远,四小姐方才松了口气,发觉自己后背已然沁出一层薄汗,声音极低,却是半分挡不住嗔怪之意,“庆帝的语气与眼神,可真令人不舒服……”
“三世了,你我早便习惯了不是吗?”瑞王殿下替她挡开迎面走来行了大礼的内侍,二人走出一段路,确认周边无人,方才低声道,“我这位父皇啊……终其一生,便不曾真心信过几个人……”
二人方至宫门口,便见二人迎面而来。
“哟,这不是二哥和岳公子吗?”李承乾笑得一脸和煦,目光却在“岳屿”身上反复打转,“这是……刚从父皇那儿出来?”
“臣,拜见太子殿下——”李承泽一如既往拖长了尾音,当着宫人的面,行了一个大大的拱手礼。
许清苑则一如既往依着“岳屿”的人设,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往后缩了缩,中规中矩行了个礼,“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看在眼里,心中自是得意,却还是一如既往作势蹙眉虚扶了自家二哥一把,“二哥这是作甚?不是说了,自家兄弟不必拘礼嘛!”
“礼不可废。”二殿下一如既往笑意晏然,只是多了几分真诚,少了几分虚伪。
李承乾凑近打量了“岳屿”几眼,终是于自家二哥忍不住欲盯死他之时开了口,“岳公子昨日身子不适,今日瞧着倒是精神多了。看来孤赐的药,效果还是不错的。”
言语之中带着十足的暧昧,显然是说予周围人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