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课,乌柴都在埋头睡觉。她发烧越来越严重,头越来越晕,嗓子干哑到不行。
她想喝水,但是手脚发软,完全动弹不得。好像她的身下有一块口香糖,牢牢把她粘在桌子上,趴着一动不动。
司寇勒一直在认真上课,他有时会看看趴在前面的乌柴的背影。
裹得跟个球一样。
终于熬到午休,班里的同学像放飞的鸡仔,一个个冲出校门,争取在这短暂的午休时间吃到最好的。
司寇勒坐在位置上扭了扭发酸的脖子,他看见趴在前面一动不动的乌柴,刚想去拍拍她提醒下课了,旁边的秦蕾一个箭步挡在了他的视线前面。
他皱了皱眉,“有事?”秦蕾扭捏地站在他面前,她的睫毛一扑一扑,一脸娇羞,“今天中午你自己吃饭嘛。”
“怎么了。”
“我想说,你要是自己一个人吃饭,我可以跟你一起吃吧?我也是一个人。”
秦蕾语调上扬,似乎很期待他能给出自己满意的答案。“蕾蕾!你不是说想吃路口那家蛋炒饭嘛!我买来啦!我们一起吃好不好?”赵小媛一手提着两份蛋炒饭,另一只手还提着两杯奶茶,“还有哦,今天你爱喝的那家奶茶店特别多人,我特地去排队买来了,快来喝吧!”
司寇勒看着秦蕾挑了挑眉,秦蕾根本没预料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她转头狠狠瞪了一眼赵小媛,让她闭嘴。赵小媛完全不知道她眼神传递着什么信息,“蕾蕾你眼睛怎么了?你不会真的得眼疾了吧?”
秦蕾的脸色铁青,司寇勒觉得好玩,低头哼笑了两声,“秦蕾,你朋友找你吃饭了,你去吃吧,有人陪不用来找我,没人陪也不用。”他说完就低头玩手机,多一眼都没给她。
秦蕾尴尬得无处可逃,赵小媛也看出了这是个什么局势,冒了一头冷汗。“啊…好…那下次我们再一起吃吧…”秦蕾说完转头就朝赵小媛的方向飞奔,揪着她的衣领就往外走。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班上只剩下他们两个在教室里面。司寇勒低头戳着手机。
过了很久,乌柴还是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司寇勒见窗外有几个别班的同学吃完饭嘻嘻哈哈地回班了,乌柴还是没有要起床的迹象。
他抬脚踹了踹前面的椅子,“喂,起床吃饭了。”
没有回应。
司寇勒皱了皱眉,走上前轻推了把她的胳膊,“你装聋?”
她还是不动。
司寇勒察觉到不太对劲,伸手抚上她的额头,脸色大变,“喂!喂!还能听得到我说话吗?你怎么烧那么严重!还起得来吗?”
乌柴完全没有回应,依旧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眼睛轻轻闭起,像睡着了一样。司寇勒一把抓起她的胳膊,把另一只手伸去她的腿窝,打横抱起,焦急地朝医务室飞奔。
刚把赵小媛骂了一顿的秦蕾想回到教室的时候,就看到乌柴两眼闭着,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颜色,脸上因为发烧而红晕,棕褐色的头发细细搭在肩头。司寇勒紧紧抱着她快步朝另一个方向奔去。他没有管在身后大声叫喊他名字的秦蕾。
乌柴醒来时,看到的就是司寇勒坐在床旁边的陪护椅上,一只手在扶手旁撑着头闭眼休息,另一只手抓着手机,手机上还在播放着标题为“高一数学公式集锦”的视频。
还真是勤奋。
她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司寇勒,她脑海里最后的记忆就是秦蕾来找他,具体说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后来她就直接昏迷过去,如果司寇勒没有发现她昏过去了,可能她现在已经烧傻了。
乌柴想象到自己烧傻了的画面就觉得好笑,哼哼笑了两声。司寇勒听到动静,缓缓抬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朦朦胧胧看到躺在床上的女生唇角上扬,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得弯弯。
“烧傻了?笑什么。”乌柴震惊,“你有读心术?”
“?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司寇勒觉得她好笑了,“我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刚才就是在想我会不会烧傻,你怎么知道我想这个呢。”乌柴特别较真,“我猜的。”司寇勒见她认真的模样,他也装模作样摆出一副特别认真的表情来。
可能真是烧傻了,乌柴觉得自己这番话特别傻b,她低头找东西,翻来覆去,被子掀起来又放下,一阵阵风被扑起来。
司寇勒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刚才把她抱过来的时候,神经太紧张,完全没留意。
是一股很淡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
“你找什么。”司寇勒摸了摸鼻子。“手机。她依旧翻找,头也不抬,“我要饿死了,想吃饭。”
“你手机估计在教室,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手机等下帮你拿。”司寇勒点开外卖软件递给她。
乌柴也没拒绝,手指在屏幕上划到飞起,最后敲定了711的鱼蛋车仔面,把手机递还给他。司寇勒刚伸手过去拿,她一收,又在手机上点来点去。“你干什么。”司寇勒看着她。
“加我微信,等下把钱转你。”乌柴在他微信搜索好友上面搜索自己的账号,点了添加,把手机还给他了。
司寇勒拿起来一看,上面的账号名字就一个字“柴”,头像是一只小柴犬,小柴犬笑眯眯地看着镜头。
乌柴看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账号,“怎么了?”司寇勒摸了下鼻子,“我不知道你叫什么…”
?
什么?
乌柴气笑了,“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认真的吗。”“你没跟我说过。”司寇勒好像特别委屈,抬头看着她。乌柴看他这副样子,又气又好笑,抬手用指尖在他额头点了两下。
伸手拿过他的手机,在他手机上噼里啪啦又一通点,留下两个字。乌柴的手指又细又长,很白但是不算嫩,因为她一直都有在打工,什么零工都做,手上也长了一层薄薄的茧。
她把手机还回去,“我就说这一次,你记清楚了,忘记了我不会再说第二次。”说完,她掀开被子下床,笨重地穿上那双有点脱胶的小白鞋,拽拽地往外走,“外卖到了发信息给我,我自己去拿。”
其实她走路一点也不拽,像一个笨企鹅。多年后的司寇勒躺在床上,抱着怀里的乌柴,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