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雨看着缓缓走远的两人,才像是脱力般瘫坐在地上,缓缓道:“两位公子,不如坐下听我细细道来,故事有些长呢。”
见两人未动,岑雨也不甚在意,只是自顾自讲着。
"那年,我还在一个小村镇里住着,我有一个很喜欢的姑娘,就是现在我的娘子_"
谢潜夏疑问:“既然都娶到心爱的姑娘了,那为何….…"
岑雨自嘲般笑笑:“公子等我把话说完吧。那时候,遍地都是古板迂腐的书生,穷人么,整天幻想的无非是些当官过好日子,盛行: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传统。现在想来我当时恐怕也是得了癔症吧,净想着靠书发家致富。实不相瞒,我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明,从小在养父母家长大……”
那年,微风不燥,兼兼带尘,溪水安也,春梦不惊。
岑雨中了探花,他在一声声报喜声中沦陷,欢欢喜喜的上门提亲了自己最喜欢的姑娘镜芷,在秋季时热热闹闹大婚。
可谓是双喜临门。
可天不遂人愿,成亲后的第一天,朝廷来了人。
岑雨匆匆赶去,却被告知因此次殿试有人替考,概不作数。
听到这个消息,岑雨的心犹如遭受重锤之击,瞬间崩裂成无数碎片,痛楚之深,难以名状。
他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回忆着这些天养父母对他态度的转变,村子里面的人向他投来的羡慕的眼神,和不久前才确定的亲家对他的看好……
一切的一切,全都化为烟….
他怎能甘心!怎可自愿堕落!怎么接受当一辈子农民!他自命不凡,可上天就是要挫一挫他的锐气。
却不曾想,老天还藏了一个巨大的惊喜给他。
土路旁边的玉米地里,中间玉米倒了一大片,好像还翻涌这两个白花花的人体。
岑雨厌恶至极,跟这些粗鄙不知羞耻之人相比,他是多么的圣洁!不该混为一谈!
他甩袖欲走,却听见一声惊呼:“哎呀,你快起来,有人来了。"
他脑子瞬间空白,耳鸣阵阵,艰难的回头想看个仔细。
然后,他猜对了,心也静了,就是他前不久迎娶的娘子:镜芷。
谢潜夏呆住了,实在是想不到.…….
岑雨苦笑:"我好崩溃,感觉天都塌了。以前那是双喜临门,现在呢?祸不单行!"
唯一可以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信念只有一个--那就是金榜题名。
他容忍,在妻子求他不要说出去时,他答应了。
他坚韧,面对别人幸灾乐祸的眼神时,他不声不响。
可终究是十年寒窗苦读比不上三代从商大户,一名商人家的孩子花钱交换了他的试卷,他知道后,大打出手,被骂粗俗。
后来,他因为殿前闹事,差点死在狱中,还是亲家的人心疼镜芷这么小就没了夫君,才将他赎回来。
但,终身禁考。对一个书生来说不亚于让他去死。
这么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被一拳打没了。
从此之后他性情大变回来之后的第从此之后他性情大变,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揭发了自己的妻子,还说要同她和离。
他觉得他可能是被时间灌醉了,酩酊大醉!一塌糊涂!他这些年的忍辱负重换来了什么?
所以,他决定不忍了。
可后来,亲家骂他忘恩负义,却不想要他和离,镜芷却巴不得和离,好让她和自己的情郎私奔。
村里的闲话不饶人,镜芷的那个情郎也嫌难堪,竟不顾镜芷的阻拦,销声匿迹了。
岑雨忽然停下了,他看向谢潜夏:“然后,我他娘的就是心乱了!"
无论怎么样,镜芷还是疯了。岑雨就是个破读书的,把人害了他只想着负责。
内疚,惭愧将他占满,他尽心尽力的照顾镜芷,本来他都接受了现实。
可是..
那天,森林还沉睡在朦胧的深蓝色里,天上没有一点亮光,厚厚的乌云压树梢之上,遮了月亮,也遮了即将到来的昼的微白。
太医告诉他,镜芷怀了身孕。
他简直气急败坏,天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动过那个傻子!
他像是疯了一样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特么就该死!就特么应该将你丢在外面!我这是造什么孽!”
岑雨坚决要打掉孩子,明明他都买好药了,就当他看见镜芷要自杀时,他冷静了,他妥协了。
岑雨道:“这个本不该来的小野种,就是岑好。"
他疯狂捶打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年,依旧崩溃:“狗日的!那个小野种还特么是个病秧子!老子是真后悔啊……”
一个壮汉,哭的悲痛欲绝,不停用手拍打胸脯:“老子还特稀罕他!屁钱没有也毫无怨言给他治病!我觉得我们三个同病相怜,我到死都没见过我的亲生父母,镜芷家里人嫌她丢人,非要让她换个名字,甚至不承认她是家里人,阿连!他亲爹都不要他……我们一个个的都不该活着!”
岑雨用充满恳求的眼神看向谢潜夏:“公子,阿连的病不吃药他活不了,我们是实在没钱了才出此下策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
谢潜夏十分同情他的遭遇,又有点死傲娇,便道:“那玉佩也……不值几个钱,你们拿走便拿走吧。"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言毕,又觉不妥:“那个,今日之事着实是我莽撞了,抱歉。如有冒犯,且多担待!”
给予别人一些帮助时,不能表现出是施舍,不然会让别人看到难堪的。
于是,谢潜夏默默从怀里取出钱袋,塞到岑雨怀里道:“嗯,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看了看岑雨呆住的眼神,谢潜夏还以为他不好意思收,拉上谢则炎的手就跑。
岑雨愣愣的看着谢潜夏和谢则炎的背景影,他本来不报太大希望,毕竟富人家的孩子那吃过这种苦,很难共情,也就只是当作一个倾诉对象,可谁想….
这钱袋这么沉,也够他用上三个月了。
他内心欣喜若狂,正欲回家,扭头一看,一个服装怪异的人说着:“NPC岑雨,任务完成,即刻抹杀。"
又是一道空灵灵的电子音:“时空管理者,你好,是否确定抹杀?"
毫不犹豫:“是。”
岑雨甚至没来得及跑,就凭空消失
临死之前,他还想着阿连的病.……镜芷没了他谁来照顾……
他甚至知道自己要死了,觉得一刻的解脱,更多的是放不下....
那名身穿着现代服饰,带着耳机的时空管理者冷冷道:“哼,一个NPC而已,产生感情又能怎样?“
谢潜夏系统的声音:“别让潜夏发现了。"
男人不耐烦道:“知道了,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