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喝完了药,将药剂瓶塞回了斯内普手里,灰眸瞬间变的狠厉,眸底的无力和虚弱尽数褪去,费力起身,望向门外黝黑且深不可测的夜色,悲壮开口:“他回来了。”
屋内寂静无声,呼吸声分外清晰,昏黄火苗摇曳,艰难的照亮着不起眼的一隅,在沉寂中,压不住铺天而来的黑暗。
眸底闪过转瞬即逝的一丝精芒,乌黑的眼眸依旧是参不透的幽深,斯内普冷着神色留下了一瓶药剂,视线笔直不转的直接越过小天狼星出了门。
“赫敏、罗恩,先去观众席上等着,哈利……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小天狼星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心脏像是被被满是尖刺的手猛的用力揪紧,鲜血淋漓的生疼,轻揽上赫敏的肩,安抚着将两人送出了屋子,把着门框面色沉重的看向德拉科,镇定异常的说道:“你休息一下再出来。”
德拉科无声点头,门清脆的合上,将屋外的深浓的夜色挡在了外面,深舒了一口气,抓起药剂一饮而尽,舌头上的苦味瞬间快速的氤氲开来,掏出口袋的巧克力尽数塞进嘴里,起身来回踱步,一股横冲直撞的暖流顺着血液将体内的寒意驱逐退散。
重新坐下稳了一会儿神,耳边忽然响起爆炸般的欢呼声和鼓乐声,德拉科心下一惊,即刻冷静了下来,拍去刚刚挣扎到身上的尘土,理了理褶皱不堪的衣衫,恢复至原本自负狂妄的冷冽厌世脸,灰眸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幽光,信步而出。
站在迷宫前的哈利狼狈不堪,耀眼的奖杯仅用一根手指勉强的勾着,顷刻间便闷声掉在了草坪上,鲜血汩汩的伤口几乎横亘整个小臂,层层叠叠暗红与鲜红交融的血渍恍若嗜血的毒蛇狰狞趴附,道道血痕扭曲而下,骇人的炼狱赫然勾勒臂上。
头顶是深不可测的夜色,眼前是黑压压模糊不清的人影,哈利的翠眸水光波动,激烈的闪动着如烈焰般的光芒,伤口隐隐作痛,面色近乎病态的苍白,红唇已经褪了色,耳边焦急的呼声令他勉强回了神,紧紧的攥住邓布利多的臂膀,声线恍若风卷残叶的颤抖:“他回来了,他回来了,还有、还有就是,德拉科,德拉科在哪?德拉科好不好?德拉科在哪!”
几声带着哽咽的呼唤,一抹熟悉的银白出现在人群之外,哈利不顾一切的推开所有人冲了过去,紧紧的拥入怀中,感受着温热,揪着生疼的心脏渐渐舒缓,眼角一滴泪珠滑落,浸湿了德拉科的肩膀,留下了一朵凄凉的孤谷幽兰。
德拉科环住腰身,抬手轻抚后背,灰眸瞬间笼上皎月般的温柔,眼尾弯弯,淡唇扬起,洋溢着丝柔笑意,声音如同细雨抚花般的柔和蜜意:“我的勇士,你回来了。”
“咳咳!”穆迪沙哑的咳嗽声响起,身后跟着面色不太自然的小天狼星、赫敏和罗恩三人,拄着拐强硬的把两人分开,中气十足的声音冲击得耳膜嗡嗡响:“够了够了!这么多人在看着呢!邓布利多先去维持秩序了!你们两个,跟我们走,先去校医室处理伤口!”
碍于人多,哈利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胡乱的往脸上抹了两把拭去泪痕,脸上顿时晕染开小片的血渍,德拉科见状蹙了蹙眉,掏出一块墨绿色的方巾塞到了他的手里。
哈利接过方巾后就一直攥着德拉科的手不曾松开,两人就这样毫无顾忌的十指相握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无话的走进了校医室。
庞弗雷夫人急匆匆的端着药剂走了进来,给哈利处理了一下伤口,正要离开时,余光看到了德拉科手腕处的绷带已经渗透出了大片的鲜红。
于是没好气的又急匆匆的换了瓶药剂走到德拉科面前,把他强摁在椅子上,瞪了他一眼,嘴里絮絮叨叨着拆开绷带涂上了些许刺鼻的药膏。
“这伤口,真奇怪。”穆迪好奇的打量着,粗声粗气的说:“你跟谁打架弄的,怎么还用上嘴了?”
三巨头的很神色不约而同的别扭起来,德拉科倒是面不改色,不过并没回答穆迪的问题,老老实实等庞弗雷夫人弄好伤口以后,抬眸问道:“波特怎么样?”
“除了胳膊上的伤口,并没有受到其他的什么攻击,精神消耗有点大而已,睡一觉就好了。”庞弗雷夫人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十分严肃的补了一句:“你比他更需要休息。”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斯内普独有的腔调在门口响起,众人的视线望去,邓布利多此时也来到了校医室。
“阿拉托斯,感谢你把哈利护送到了这里,现在麻烦你到场地上去帮帮忙。”邓布利多走进来和蔼的说着:“小天狼星,麻烦你也一起下去,帮忙拖住部里的那些人,顺便再拖一拖卢修斯,他找他的儿子要找疯了。”
小天狼星听到这话轻笑出声,冲着德拉科做了个鬼脸,而后俯身在哈利耳边说了些什么,拥抱着安抚了一下,跟着严肃脸的穆迪出去了。
赫敏和罗恩老老实实的站在墙边,斯内普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两个,越过他们径直走到德拉科眼前,抓起他的胳膊拽到邓布利多面前,强硬的说道:“校长,德拉科我就带走了,我想,应该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教授,我想……”德拉科挣扎的话语还未说完,斯内普一个冷厉的眼神就杀到了他的脸上,于是顿时垂眸噤声,老实起来。
“当然可以。”邓布利多很是赞同:“你会照顾好他的。”
连个跟哈利说半个字的时间都不给,德拉科就这么被斯内普像海格拎野鸡一样一路提溜着到了魔药地下室。
地下室一如既往的昏暗不明,唯有几只蜡烛力不从心的摇曳,一个烧着火的坩埚在咕嘟咕嘟的不断往上冒着黑泡,升腾的蒸汽弥散着让人难以招架的刺鼻味道。
“教授,这味道不是一般的难闻。”德拉科满脸嫌弃的皱眉坐下,捂着鼻子探着头往坩埚里头看了一下,继续闷声说道:“而且,看着也不是一般的苦。”
斯内普没理他,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继续没有表情的倒腾着眼前的坩埚,搅拌了几下,微倾着身子细细的观察了一会儿,拿出魔杖轻点,瞬间灭了燃的旺盛的火苗,翻滚冒泡的坩埚缓缓停了下来,雾似的蒸汽也变得薄了些许。
德拉科本想起身研究一下,奈何身子实在是软的不行,密密麻麻的冷汗浸湿了里衣,胸腔又开始刺痛,像是闪着寒光淬着剧毒的尖针一下又一下的扎进心脏,强烈的痛感顺着血液传遍身体的每个角落,心跳缓了下来,呼吸也跟着渐慢,灰眸涣散,视线像是蒙了层雾模糊不清。
“在扫帚屋给你灌的药只是强行让你支撑一段时间,现在时间过了,透支了。”斯内普盛了满满一大杯的高脚杯没什么波澜的说着走到德拉科面前,先是撬开他的嘴巴灌了大口进去,见他回了意识放到手里让他一滴不剩的喝尽,随后用魔杖抵着他的胸口,无声的默念了几句咒语,朦胧的白光似雾似云的萦绕亮起。
蜷缩着的白鼬失了纯光近乎透明,身子没有什么起伏,呼吸仿佛停滞,斯内普不着痕迹的抿了抿嘴,脸上更加的阴沉,似乎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缓缓开口:“除了钻心咒,最后还被索命咒擦了一下,真是厉害。”
“太苦了、太苦了……呕!”德拉科五官皱在一起抱怨着干呕了一下,而后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闭着双眼倒了下去。
斯内普抬手轻挥,引着德拉科放到了之前常躺的床上,转头又燃上了一个坩埚,待蒸汽升腾弥散,便熄了烛火,出了地下室,急匆匆的赶往了校长室的方向。
很黑很静,火苗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坩埚内已经形成了一块不明固体没了蒸汽,德拉科无意识的翻了个身,混沌不清的脑袋渐渐清明,双眼费力的睁开,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起身活动了一下,伸了个懒腰摸着黑出了地下室。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窗外依旧是深不可测的夜色,德拉科一路狂奔,胸腔内已经没了痛感,气喘吁吁的冲到哈利所在的校医室,猛地开门,顿时集中了好多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