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笼罩上肃穆的庄园,孤伶的月被厚重的黑云掩藏,洒不出来一丝的光晕。
屋内四角的烛火漂浮着摇曳,虽散了黑暗,目光所及的面容却看不真切。
马尔福的家徽在昏暗中顽强的闪着银光,暗藏在黑绿底色的几缕赤色丝柔暧昧的涓涓流淌,坐在前面的卢修斯抬着下巴,看着眼前倔强的少年,心底颤抖,却强撑着面不改色道:“德拉科,我问你答,生魂契约,你什么时候知道有这么个咒语,你又是什么时候立下的?”
“上霍格沃茨前,我在庄园藏书室偶然翻到的,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炼化时间需要一年。”
“波特知道吗?都有谁知道?”
“他不知道,知道有这个咒语的人,自然都能看出来,韦斯莱是在三强争霸赛最后一个项目的时候知道的。”
“炼化成功到现在,已经有……”
“将近三年,根据刚刚的情形来看,灵魂守护者完全可以不用借助外物,已经跟波特融为一体了,由此可见,他们俩的灵魂契合度还是挺高的。”站在窗边的斯内普语气幽幽着插嘴道:“很抱歉卢修斯,那晚撞见德拉科的时候,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念咒炼化成形,想阻拦也阻拦不了了。”
尾音落下,卢修斯咬紧了后槽牙,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底翻涌的激动,面色忍的铁青,字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隐隐的怒气:“最后一个问题,你跟哈利·波特,是什么关系?”
灰眸倏然弯起,眼尾处都洋溢着软骨柔情,德拉科的嘴角扬起了张扬肆意的笑意,笑的温柔,笑的从容,笑的矢志不渝:“哈利·波特,是我的挚爱,是无人能及的唯一,是我向往的光明。”
“够了!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话语刚落,卢修斯怒不可遏,像只被激怒的巨蟒,往日冷静到无情的面庞现在是愤怒得狰狞,声嘶力竭的怒吼,胸腔剧烈起伏,映入眼帘的笑脸在他看来极为的刺眼,猛地起身,紧攥着蛇头手杖直指德拉科,下一秒却被面色苍苍的纳西莎摁住了胳膊。
“卢修斯,你冷静一下。”纳西莎颤动着声音说着,将卢修斯重新摁回椅子上,随后视线看向德拉科,难以置信中夹杂着几分莫名的悲凉:“德拉科,告诉我,你对波特的感情,是不是从你第一次自己出去就开始了?”
“是的,母亲。”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瞒了我这么久?我可是你的母亲。”
德拉科嘴角的笑意这个时候染上了一抹苦涩:“我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们,但我也怕你们接受不了。”
“你难道还想让我们接受!”卢修斯怒气冲冲的大声说着,禁不住的拿起蛇头手杖猛敲桌面,一声撞击,手杖上的尖利蛇牙粘上了几许棕褐色的木屑,桌面上清晰的出现了两点凹陷的牙印。
“事到如今,卢修斯,你除了接受没有别的选择。”斯内普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说着上前一步,拿出魔杖随意的在桌面上点了点,两点牙印瞬间无踪,黑瞳闪动着破碎的微芒,看着卢修斯的神色如常,声音却隐隐透露着受伤的郁气:“你要试着成全他们。”
卢修斯懵住了,脑子空白了几秒,随后声音有气无力似的,缓缓道:“西弗勒斯,这不像你啊。”
“我曾因我的狭隘自负和自私自利错过了我最爱的人,现在的我,每天都活在对过去的忏悔之中。
卢修斯,你不希望德拉科往后的日子里,深陷懊悔的泥潭,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笑笑不出,哭也哭不出吧。”
声音似冷泉敲击山谷幽鸣,沁入骨髓,浸润心底,径直撞击最柔软的神经。
斯内普的神情不像作假,卢修斯凝视了许久,半张着嘴,终于发出了点声音:“你不要强词夺理,这不一样……”
“父亲,都是最爱的人,哪里不一样。”德拉科笑着说道:“您的灵魂,不是也守着母亲吗?”
“这不一样!”卢修斯又加重着语气,用力的重复了一遍,而后继续带着难以控制的怒意咬牙切齿的说道:“西茜是来自布莱克家族!是纯血!波特呢!波特他、他还是个男的!你让马尔福家族情何以堪!
你不要忘了,你是在马尔福的滋养和庇护下长到现在的,你所有的所有都必须要为马尔福服务,你必须先是马尔福,才能是德拉科。
为家族服务,你,别无选择。”
德拉科丝毫不惧的迎上卢修斯燃着可以烧毁一切怒火的目光,灰眸颤动着的星光是至死靡它的坚韧,语气异常的平和,却透露着始终不渝的强烈:
“身为马尔福,我爱财,喜欢散发着得铜臭味的金加隆;我也爱权力,喜欢挟势弄权、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快感。
但,我遇见了哈利·波特,他是我墨守成规的灰色世界中独一无二的变数。
身为德拉科,这是我的选择,若要我放弃我的心之所向,这些华丽的东西我都可以不要,我自愿被马尔福除名。”
“不!”纳西莎凄凉的呐喊,眼梢布上了猩红,眼前似有雾气迷蒙,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仙女座在布莱克变得暗淡无光的那晚,仿佛有一根淬了毒的刺穿透了心脏,颤抖着流下狰狞的血痕,好痛。
纳西莎神情一改往日的温和,凶气笼罩,注视着卢修斯的目光罕见的狠厉,语气亦是异常的激烈:“卢修斯,马尔福、不能除名任何一个人!你要是敢除名……”
卢修斯肉眼可见的慌了,纳西莎距离上一次什么失控已经很久很久了,将蛇头手杖随意的扔到一边,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低磁沙哑,轻言软语道:“西茜,亲爱的,不会除名,怎么可能会除名,我答应过你的,我只是太生气了,没想到……”
德拉科正看得有味,卢修斯突然打住了话头,淡淡地往他这个方向瞥了一眼,生硬的说道:“德拉科,你先出去吧。”
心底松了一大口气,浑身上下轻快了很多,无声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书房,斯内普不再想多待了,也对着卢修斯点了点头,跟在德拉科后面出来了。
“教授,您刚刚说的那个……最爱的人,是谁啊?”德拉科盯着斯内普好奇的问道。
斯内普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冷冰冰的扔下一句话:“不管你的事。”很快的走下楼梯没了身影。
德拉科不知道卢修斯和纳西莎把他们自己关在书房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从两人后续的动作来看,应当是妥协了。
卢修斯虽说对哈利的态度还是比较生硬,但远没有以前那么恶劣,而纳西莎直接把哈利当第二个儿子看了。
这把三巨头吓的不轻,以为纳西莎中了夺魂咒,或者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了芯子。
哈利显得不太正常,非常的局促不安,面对德拉科,总有种给人以生死负担的负罪感和无形的、沉重的让人喘不上气的压力。
这种感觉,德拉科非常不喜欢。
这不是他想要的。
于是在庄园解封的前一晚,德拉科拽着哈利单独在房间彻夜长谈了一番,第二日,两人就恢复了原来如胶似漆的模样。
庄园解封,正如西格玛所说,国际巫师联合会派遣的督察员多了将近两倍,里面包括的人员甚至还有国际傲罗。
督察员人数骤增,出现了庄园客房不够的问题,小天狼星见状,顺势提供出了圣晞顿酒店的奢华套房。
待所有人员安置好后,卢修斯在庄园举办了晚宴,亲自派发请柬,宴请所有督察员和调查员,满怀着诚挚的歉意,松动了奉命前来调查的最高级别国际傲罗乌玛·特纳,消除了联合会警醒着的最后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