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西格玛派人来找卢修斯和德拉科谈合同,这场隐匿于由藏书室改造成暗室的会议不得不提早结束。
伏地魔心有不甘的散发着狠戾走了,老诺特和西奥多心魂未定的走了,昏暗的暗室剩下斯内普和马尔福父子二人。
仿佛终于从深渊泥沼中破出,几近丧命的窒息感瞬间得到释放,灰眸涣散失去了焦距,德拉科的身子仿佛被抽空了所有踉跄着倒坐在沙发上,面容褪色成近乎病态的苍白,大口穿着粗气,捂着胸膛,能感觉到胸肋之下的心在狂跳。
卢修斯发狠得紧攥蛇头手杖,尖利的蛇牙刺进肉里,刺痛感冲击着神经,让泪禁锢在了眼眶,硬生生的将上涌的酸涩压下,灰瞳布满了狰狞的红丝,强硬的稳着心神,走到德拉科的身旁,抬起微微颤抖的手用力捏着肩膀,声音低哑且也有力:“你只有16岁,已经做得很好了,非常的好!比父亲强多了!”
感受着肩上的力道,抽离躯体的灵魂似乎回归,气息渐渐平稳,双眸的光重新汇聚在了一起,德拉科深舒口气,起身带着浅浅的笑意说道:“原以为能扛过去,结果还是太高估了自己,这件事怎么跟母亲说呢?”
“明天我再告诉她。”卢修斯没什么底气的说道。
“我回去了。”从头至尾一言不发的斯内普可算出了声,莫测的黑瞳落在德拉科身上,冷冰冰的留下一句“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我会帮忙的。”后,很快的消失在了暗道深处。
当晚过后,知道了全部的纳西莎出乎意料的平静,但卢修斯一眼就看穿了,这平静之下是如决堤一般的崩溃: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们这么做都是为了马尔福这个家。
从第一次大战开始,我就知道日子不会好过,但我没想过、从来没想过,德拉科会卷进来。
他只是个孩子,他只有16岁,他能做什么!
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马尔福这几个字是这么重。
重得让人喘不过气,被人掐住了喉咙,命就这么轻易的没了。”
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一滴水珠栖息于水仙花的花瓣,似有风抚过,瓣尖轻颤,于庄园的苏醒中缓缓滑落,沿着细腻的纹理,留下了一道银色的泪痕。
早晨的餐厅总是笼着一层慵懒的倦怠,德拉科吃完早餐,并没动手边的咖啡,打着哈欠挥挥手,断断续续着说道:“咖啡换一杯,要加浓。”
守在一旁待命的罗伦即刻上前就要把咖啡给撤换,却被纳西莎抬手给拦了下来:“今天你跟着我们去圣晞顿酒店。”
听到这话,德拉科瞬间清醒了几分。
自接受任务过后,已经好几天没有感受过一觉睡到大天亮的酣畅了,几整晚的噩梦令他身心俱疲,一件外套并不足以安抚他焦躁和忧愁不堪的内心,德拉科这几天是顶着浓厚的黑眼圈陪着西格玛等人聊天下棋的。
纳西莎揪心不已,不得不装作生病的样子推掉近期所有的宴会应酬,防止陪同夫人们的时候表现出不应有的情绪;卢修斯自责和痛心交织,每日阴沉着脸,好似伏地魔上身,手底下的官员都被他痛骂一遍。
两头还算吃的开的戴尔伯特受不住小官员们的委托,便找到了小天狼星,想让他打探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这样下去,就没人敢干活了。
每个人都缩手缩脚的,国际巫师外交部还运不运转了。
小天狼星大手一挥,让他带话给卢修斯:“过几天就把哈利从女贞路接到酒店。”
毕竟哈利也很想德拉科。
这几天的信件来往,除却对自己走个流程的关心和给他安排的工作汇报,剩下极大的篇幅都是在旁敲侧击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到酒店,好跟那个该死的小白毛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这才离开几天啊。
真没出息。
不过,细细想想,詹姆刚追到莉莉那会儿,好像也是这副不值钱的模样。
这头听到纳西莎的话的德拉科顿时喜笑颜开,满心欢喜的冲到衣帽间,左挑挑右选选,花半个小时终于搭配好了一身迷死人的装束,活像那只庄园养的白孔雀,随时准备在心上人面前开屏。
换好衣服下楼,屁颠屁颠的跟在卢修斯和纳西莎的身旁,坐上车停到酒店门口,一刻也等不了的冲进办公室,冲出暗道,和在小天狼星办公室魂不守舍的哈利抱了个满怀。
“你终于来了。”哈利埋在德拉科的肩窝,用力的吸气,搂住德拉科的腰身,用力的收紧,这清冷的馨香、勾人的躯体,让他思念的夜夜难眠。
小天狼星有点看不下去了,皱着脸咳嗽两声道:“咳咳!两位,办公室可不是约会的地方。”
“哦!”哈利脸颊微红,小声的跟德拉科耳语道:“合同我快审完了,你等我一会儿。”
“德拉科!”卢修斯的声音通过暗道传来,没多会儿就看到牵引着一摞羊皮纸的他气势汹汹的出现在了办公室,没好气的瞪着德拉科道:“前几天还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这会儿倒是跑得挺快。”
德拉科摸了摸鼻尖,寻思几秒干脆就当没听到,直接转身挂在哈利身上,不害臊的当着两位长辈的面,像只找主人撒娇的白鼬,吸着皂角的气息腻歪的蹭了蹭。
似乎看到了不可思议且极其刺眼的一幕,卢修斯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恨不得施个咒语把德拉科的灵魂抽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整个人的脾气瞬间就上来了,把那摞羊皮纸重重地摔在小天狼星的办公桌上,冷冰冰的命令道:“老黑狗,签字。”
小天狼星倒也不生气,拿着魔杖轻轻一扫,摔得满桌子都是的羊皮纸瞬间归拢到了最边上,看也不看一眼的拿起自己眼前的一份合同,漫不经心道:“老白毛,有点礼貌,再说了,我总得好好审核审核,你说签就签吗?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卢修斯冷哼一声道:“就你这效率,能把布莱克操持到现在这副光景也挺不容易,不过嘛,这远比不上西茜出嫁的时候,哎呀呀,不过也是,毕竟你才从阿兹卡班出来不到四年而已,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那又怎么样呢,马尔福再大又如何,你能保证你手底下的人是一心向着你的吗?不过都是靠金钱拴住的两面三刀的人,指不定在背后捅你一刀,卢修斯啊卢修斯,别玩儿了大半辈子的心眼,到最后却被别人卖了还要帮着人数钱,那可就……太好玩了。”
“你又是什么好人吗?用不着每天装作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实际是什么人,大伙都看在眼里,只不过愿意给你面子,不戳破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