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娶你

阿璃怎么也想不到，孤清提前回来了。

更想不到，他一回来就来了这座比翼塔，还真就是当年，他表白天君的地方……

世事无常。

阿璃静默良久，黑黑的塔顶只有月光冷冷，那下边的温暖，是给凡人的。

他瞧不清对方的神情，只是觉得那双眸子里，有冷冷的侵略意味。

他不由得后退一步，怎料后者就像一头按耐不住的狼，发了疯般就要欺压上去。

“孤大人，我……唔……”

分离太久，当时又太年少，还没有尝尽其中滋味，往后日日夜夜的思念，缘由尽在其中。

“不会说话就闭嘴，”孤清的气息缠绕在阿璃鼻息间，颈间，暖暖的热热的：“孤大人是什么意思？”

“嗯？”

“你别……你……”

“你这小只狐狸，撩了人就不认了。”孤清看着他细碎的眸光，声音哑哑的：“你合该受这苦……”

“孤清！”阿璃猛地推开他，眼眸里水光四溢，唇上还有血迹。

“你……”阿璃看着他一寸寸黯淡下去的眼眸，又心软了，声音放轻了些：“你已有红颜知己，又何必再来找我。”

声音越说越小。

“你可曾找过我？”

那人反问，掷地有声。

“到如今，两载为臣，我却只见过你一次，”他步步紧逼：“我这般寻你，山都要翻遍，没日没夜的寻，纵使白日里已经很累……我……”

他说到这，已经有些许哽咽。

“我一直在找你，梨儿，你说过喜欢我，别不赖账。”

阿璃愕然。

“我何曾有过红颜知己？我又何曾说过我愿意奉旨成婚？梨儿，你真的……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吗？”

很多年以后，阿璃还是会想起来，当年有一个年少的天君，愿意把自己的心剖开给他看，将所有的炽热柔软与铁血钢骨一并交上。

可惜他退缩了。

他想起了万顺的话，自己本就不属于这个天命轮回。

“我……”

“我们可以成婚，我能抗旨……”孤清走上前去，抱住他，将脸颊埋入他温热的脖颈：“若是你不愿意，天涯海角，我陪你逃。”

他在说什么啊？！

天机处说，他这一世不仅有金玉良缘，也有江山大业，何况这刚刚有些起色的官场生涯，若是为了一只狐狸放弃一切，这也……

孤清沉沉地看着他，等他一个答应。

他脑中闪过一幕幕画面，悲伤的痛苦的，欢乐的热爱的，君国的臣民百姓，国运兴衰，王气浩荡，全在自己这一念之间。

要怪，就怪自己乱来，还信誓旦旦能全身而退。

手腕被那人捏着，已经成了非常恐怖的力道，眼眸越发暗沉，却又藏不住锋利。

“我……我……”

孤清看着他。

“我不过是你命中一缘，你放手吧……唔……”

这一次是真的要了他的命了。

阿璃觉得自己都要哭出声来，一声声细小的哼唧，融进泪里。

他从前就知道这人力道有多大，只是从未感受过罢了。

现在好了，荒唐而可笑，连挣扎都不曾有机会。

一吻结束，那双眸子里铺天盖地的悲伤，迟钝的痛苦，他狠狠的看着阿璃，指腹揉着他唇上的血迹，一遍遍问道：

“是不愿吗？”

是不愿吗？

不，我真的真的愿意，什么也不求，不要荣华富贵要灼灼桃花，水波荡漾间，看花开满池，与君一笑风流。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抬眸便见鱼戏莲叶，风过林梢，水波在鼻尖撩起潮湿浪漫的意味。

看着孤清的近在咫尺的脸颊，阿璃的眼角竟有泪痕，泪一颗颗一串串的落，几乎湿了孤清的衣袍。

那人慌了，束手无策地抹着他脸颊上的泪，还以为是自己太凶狠，吓到了，迫胁到了这只小狐狸。

孤清心疼地揽着他，眼对着眼，又蹭着他的脸颊，沉沉的音在耳畔响起：

“我不勉强你……只是……”

“当年在这塔上，你与我说的话，我想再听一遍。”

“可好？”

缠缠绵绵的音，带着几分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