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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那场春季限定

吃过饭没多久,外面又下起了朦胧下雨,季牧看了眼表,一点半了,差不多又要去学校,该来的总会来的,季牧知道逃避不是问题的解决方案,但目前为止,老天只给了他两个选项,逃避与接受。

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想到这,季牧不禁叹了口气,一想到要去学校,季牧便在心里祈祷着上学路上能不遇到韩廉,但这种概率小之又小,看来这门是非出不可了,对季牧来说,门外的空气都散发着窒息的味道,让人一吸便觉得难受,过了好大一会儿季牧才出门准备上学。

现在屋子里只有夏垣一个人,他望着窗外面的那颗花树,发着呆,下过雨后陆地上的泥土味,青草香让人不禁沉醉于此,他从包里拿出他爷爷夏焕给他的小提琴,拉了起来。

修长的指尖不断与音乐相撞,既是耳朵的享受,也是视觉的一场盛宴。

夏垣其实没学过小提琴,他就只会拉几首简单的曲子,学的这点鸡毛蒜皮全都是夏焕闲的没事教他的,他这才勉强学会,后来夏焕去世后,夏垣便经常拿出那把小提琴,拉几首曲子,只是每当拉起这把小提琴,回忆总把他带到那年苦夏。

那场夏天,一声声蝉鸣带走了他最重要的人,他就只能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爸爸去世,爷爷去世,直到最后留自己一个人,站在原地,辗转各地,不断的寄养让他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但从没有人伸出手来,将他逃离出那年苦夏,没有停止的旅途似浓雾般,让人看不清沿途的风景,他的人生到目前为止就像一张白纸,从未有人在上面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人总得念着点什么吧,或人,或物,这样心底就不会空落落的,但好像自夏焕死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进入他记忆的最深处。

他的一切早已封锁在了那把小提琴里。

夜晚,季牧回家后便闻到了一股饭香味,但他现在没心情去管这些,只想快点躲进他自己的卧室,尤其现在屋子里还有一个陌生人,这让本就忧郁的他更加阴沉。

尽管他已经很迅速的回自己的卧室,还是被夏垣给抓到了。

夏垣见他全身湿漉漉的,有点被吓到了,今天外面虽然下雨吧,但也不至于能把人淋成一个落汤鸡吧,身上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见已经被夏垣发现,季牧也放弃了挣扎,他微微甩了甩头发,水滴顺着发丝滴落,夏垣失去的 没有多说话,这种情况,一般谁也不想说话,而且这两天夏垣也摸清了季牧的一些特点,便去卫生间给他拿了块毛巾。

“谢谢。”季牧握着夏垣给他的毛巾,低头小声说道,一般人看到这种场景,都会故作关心的去问那么一两句,但季牧现在只希望他不要多嘴,那是他怎样都不愿提及的疤。

好在这点情商夏垣还是有的,便没多嘴,只是说了句要去厨房热菜便转身离开了。夏垣知道这种时候多给人留一些私人空间是唯一的正解,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情,而且他们现在的相处方式本来就很尴尬,如果在不合时宜的多嘴,只会让他们的关系更加尴尬。

季牧拿着毛巾回到了卧室,他呆坐在床上,机械性的擦拭着头发,一个人的思绪不知从哪一段开始……

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外面的雨稍微停了一小会儿,地上满是大片积水,季牧看着地上的积水,认真的一步步绕过他。

伴随着耳边不断响起的娘娘腔 ,他顿时感觉有点喘不上来气,心底好像泰山压顶,死死的压在心底深处,让人窒息。

这时韩廉走过来手自然而然搭在季牧的肩膀上,道:“娘炮,这么大雨,不得有人护送吗。”

季牧没说话,停下了脚步,顿时心里冒起了火,但他也没办法,他总不可能现在停下来因为一句娘炮而和韩廉打一架吧,天天被人说娘炮还没习惯吗,想到这里,他心中的那团火又无奈的慢慢退下,并且在退下前还和季牧说着,忍着吧,这句话。

“怎么不说话了?”韩廉追问道。

季牧把头别过去,周围的议论声再次传入他的耳朵:“韩廉又去欺负娘娘腔了。”

“欸别走,咱看看这娘炮接下来能干啥。”

……

季牧缓缓闭上眼睛,想要远离这些声音,但这些声音一直在他周围环绕,想逃也逃不掉。

这时一辆大货车从学校门口经过,不断溅起地上的水坑,韩廉见车准备往学校门口经过,便推了一把季牧,让季牧站在自己前面,顿时,季牧被溅了一身水,浑身湿透了。

“欸,你看那娘娘腔,脑子果然不正常,见车过来了也不知道躲,还往前凑。”

……

没人会想知道当时是韩廉把他推到车旁边的,大家只想看个笑话,不断的为季牧身上娘娘腔傻子的称号更加贴合。

回忆只会让他更加痛苦,季牧看了眼表,九点多了,便起身去把书包里弄湿的书晾起,去厨房随便弄点东西吃。

刚到厨房,他便看到了一张便利贴贴在冰箱上。

“晚饭我放在冰箱里了,需要热的话还请叫我一下 。”

后面画了一个笑脸。

季牧握着这张便利贴,无数的委屈突然在心底迸发,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便利贴上,放学时的那些议论声不断响起,无数的委屈无从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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