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忧着沈司南的状况,王楚钦甚至想直接开到医院里去,可身侧的人却在辨别到方向不太对时就止住了他。
“我…不想去医院。”
“可是,你自己能缓过来吗?”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不希望她难受。
“我自己可以,反正不去医院。”
她不想再听到每每诊断完,那些再无任何意义的结论了,伴随一辈子的后遗症她就该独自承受的,谁让她不自量力为了保护陈子辰而牺牲自己呢,只不过沈司南从没想过自己会失明。
“……好,那我们先回去。”
不是没有留意到她的低沉,而是他没办法,此刻的沈司南要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闷,所以王楚钦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
虽然车子开得飞快,但是很稳,直到停在住处的前院,王楚钦才快速下车,没等沈司南反应过来就立在了副座的门前,担忧的眸子是隔着车窗都能感受到的。
深吸了一口气,沈司南也赶忙作出反应下车。
扶了一把虚脱的人,冰凉的手让王楚钦拽紧了她,担忧着一会被沈淮南看到她的不适,犹豫道:“那南哥他……”
“我哥知道。”
“那我抱你进去吧。”
不等沈司南拒绝,微弯着身子的人就把她拦腰抱起,尽可能的快步往里头走去,没让怀里的人有空隙思考又或是反抗。
垂眸望向那张苍白的脸,王楚钦也皱起了眉,他知道她在意那场打伤右眼的那场比赛,那场让她再也看不见的混双比赛。
把门一关,沈司南的过度呼吸才近乎失控,屋内的沈淮南瞥了一眼就放下自己的咖啡,回身到厨房抽出了一个保鲜袋,一边搓着一边让王楚钦将她放下来。
“到沙发去,让她有东西靠着。”
“好。”
他吩咐着王楚钦,还不忘拿过几颗巧克力,看了一眼沈司南的状态,忧虑的人甚至还翻出了柜子里的吸氧瓶,以备不时之需。
回来的沈淮南半蹲在沙发前,手里的保鲜袋也捂住了沈司南的口鼻,直至她接过,才颇为心疼的望向那双惊恐不已的眼睛,尽可能的减少话语,温柔道:“司南,嘴巴闭起来,用鼻子呼吸。”
泛红的双眼在看到沈淮南时瞬间忍不住落了泪,她瞒着太多事了,乃至于当时诊断出心理障碍时沈司南都不愿说出实际原因来。
她永远都无法克服这个障碍,她总不能让陈子辰退役,只是无奈每当她陷入恐惧之内,长达三年日益增长的颤栗就会占据她的躯体,她藏都藏不住。
呼出了过多的二氧化碳,沈司南甚至有了些许晕厥的迹象,拿过桌上的吸氧瓶一开,就捂上了她的口鼻,迁就着她的不适,沈淮南压根不敢撒手。
“咱们不去医院,别怕。”
小嘴一瘪,沈司南仿佛更委屈了。
她害怕去医院是不想面对过往曾经,如今她所面临的所有不适都可以归为创伤后遗症,只有她真正走出来,才能彻底摆脱痛苦。
可是……只要一闭眼,脑子里闪过的画面都是当时的景象,沈司南一直以来都不得安眠,又因为自己是运动员,所以只能拒绝药物治疗,她单纯靠着意志力坚持到现在。
她热爱挥动球拍的自己,哪怕她从未睡过安稳觉,也可以原谅全世界。
直至不存在的熟悉话语落入耳畔,沈司南才苦笑一瞬。
麻木的接过哥哥手里的吸氧瓶,小心翼翼的向沙发靠背靠去,逃避似的闭上了眸子,沈司南屏住呼吸,似乎想把代表懦弱的泪水给咽回去。
没人比她更失败了吧,也就几句话,就能让她的防线尽数崩塌,她甚至都不认识那个人,却收获了无尽的恶意。
“司南,累了就歇一歇,这次不止哥哥在,还有楚钦陪着你,咱们在家就不用做队长了哦,你本来就是妹妹呢……可以依赖哥哥的,在家里就不用那么坚强了,不管怎么样都没关系,你有哭的权利,别让情绪攥着,好吗?”
决堤的啜泣声在沈淮南这番话结束后传来,沈司南单薄的双肩也因为失控的情绪,得以宣泄而发颤,她哭得近乎窒息,可过度呼吸的症状却在瞬间减退了。
她扔掉手里的吸氧瓶捂着脸,发酸的情绪使得她逃也似的蜷缩在沙发一角,沈司南抗拒任何人的触碰,只把自己禁锢在狭小的区域内。
吸了吸鼻子,她在努力让自己的话说得清楚。
“我还是很害怕……我走不出来…我一直都走不出来,哥哥,我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是我没办法……”
“我是你哥!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交给我来解决!”
斩钉截铁的打断那些不自信的话,沈淮南一边迁就着她的不适,又要控制好分寸及时止住她的负面想法。
“……司南。”
呢喃不过半秒,少年伸出去的手,也在接触到沙发角落的手臂前止住。
身侧的沈淮南拦下了他的举动,光亮的眸子中遍布心疼,他作为哥哥,担忧绝对不会比王楚钦的少,沈淮南用眼神示意,劝着他要忍下心中的酸涩,至少这一次得顾及沈司南的排斥心理。
见状,王楚钦也只好抿着唇,收回了手,任由在沙发一角的人哭成泪人。
那瞬间他便明了,沈司南哭累了也就会停下了,只有哭出来她才会好受些,所以他没理由再去刺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