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的震惊仿佛盖过了本身的不适,陈子辰也明确了那晚沈司南为什么会叫嚣着他才是她的心理阴影……因为她的伤是自己间接造成的。
“你之前还一直问我,右手为什么好不起来,那是因为我右眼导致的心理障碍,我挥不动拍子,不是我要换打法,是我还克服不了,可你不一样。”
“对不起,因为我的愚昧无知……让你独自承受了那么久,我知道我没资格站在你身边,我可能……”他知道沈司南话里有着鼓励的意思,可陈子辰不敢往奇迹的方向去想,他也没有面对的勇气。
“要是真打不了球……你也会是个很好的教练,你看小公主不是也“活”过来了,网球又不会辜负真心挥拍的人,难道你还能差的过小公主啊?”
她抱着一抹笑意开着玩笑,仿佛那些伤痛与她无关,试图让陈子辰的心情好一些。
可是落寞的人自嘲一笑,红红的眼眶仍旧未散,陈子辰还是没敢看她的眸,难耐道:“司南,我不像你,我没有脸面对你。”
眸色一暗,沈司南也变得沉闷起来,语气里也夹杂着无奈,她望向远处,问道:“所以你又要扔下我一个人……守着网球队吗?我们所有人都缺一不可,明明说好了要一起打到挥不动球拍为止,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安慰的话语似乎起了一丝效果,尤其是在沈司南把网球队的约定搬出来之后,陈子辰也有所动摇。
“不是的,我,我在这儿……歇一会儿。”
“那什么时候能歇够呢?你知道你什么性子的,只要停下来就会胡思乱想。”被点到的人正想开口,却被沈司南一抬手给止住了,只听她接着道:“别急着否认我的话,你就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你无法自己做出决定,不过子辰,我可以替你擅自做主,接着打吧,我依旧会为你兜底。”
翻滚落下的热泪令他瞧不清面前站着的沈司南,他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尤其是在喜欢她这件事上,他可以忍耐八年,但是沈司南给他的信仰与力量,一直都是不可缺失的。
“我们……我们不是闹翻了吗?那你为什么,又特意来这里…说这些奇怪的话呢?你宁可你恨我……”
也不希望她说这些安慰自己的话,他会觉得对不起她,更是无地自容的存在。
“青梅竹马,天生搭档,又不是说说而已,何况只是吵了一架,又不是不管你了,为什么要胡思乱想呢?你都那么大个人了,还哭什么呢。”
“我只是……”愧对于她的释怀与坦诚。
弯着腰拍了拍那片耷拉着的脊背,沈司南鼓励式的指着翻新过的球场,笑道:“记得吗?你曾经站在那告诉我,你的世界只有金牌和荣誉,那现在还作数吗?”
年少说过的话在心中翻涌,陈子辰望向那双清冷的眼眸,喃喃道:“……作数的,只要你希望。”
郑重的捏了一把他的肩膀,沈司南满意道:“行,那你听好了,我不要面前这个只会哭的陈子辰,我要那个眼里没有我,只有满满野心的少年,他的世界只有金牌和荣誉,就算是伤痛都不能阻挡他摘金的步伐。”
听着曾经狂妄自大的言论从她的嘴里说出,陈子辰蓦然有种释怀的触感,望着她的侧脸,泪痕却不停歇,他抿了抿唇,答道:“我可能……需要点时间恢复过来。”
“只要你别再给我擅自离队,让全世界都去找你就好,你得给我一个恢复的期限,不能永无止境的让全部人等你一个。”等待着陈子辰的答复,沈司南也恢复了那张柔意的脸,松开放在他肩膀的手,她问道:“所以……你的答案呢?”
“只要你没死在球场上,我就还能打。”
许是被这句话逗笑了,沈司南瞥了眼正要起身的人,既然自己的作用已经发挥完毕,那么就没必要和他一直站在这里了,毕竟被拒绝的痛苦还历历在目。
没再与他对视,可在转身之际,沈司南就被他拽住了手腕,继而落入了他的怀中。
恍惚间,他就像是十六岁的那场暖风,卷着夏季的和煦,拥抱了当初被淋了个透彻的自己,愧疚的耳语贴近耳畔,哭腔在即,他在替当年的少年道歉。
“我喜欢你,但也仅仅是喜欢你,没有过多的念想了。”
“嗯。”
悬着的手臂终是拥抱住了十六岁的少年,沈司南心底有过波澜,但也像他说的那样,不会再有过多的念想了,错过的爱意本就该留在十六岁,埋在梧桐树下,被大雨冲刷干净。
“倘若还有机会,我希望能在赛场上成为你的右眼,我会再一次拼尽全力,守护你的底线,司南……请你一定要比我过的幸福,作为恋人未满的不甘,请让我贪婪的称呼自己为你的唯一挚友吧,我不会再越界了,只要你开心快乐,那我别无所求。”
“我有楚钦,我现在很好,以后也会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轻轻抵着他的肩头,沈司南轻拍着他脊背,顺势呢喃了一番。
二人再无过多的肢体接触,简单的拥抱也就此结束了长达八年的“针锋相对”,其实早该说开的,没必要拖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