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夜色深沉，李莲花抱着方多病施展婆娑步疾行，他的目光时不时垂下，注视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明明该冷静如常，可那双修长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似是害怕，又似是压抑许久的思念在作祟。

刚踏入莲花楼，便看见石水已经候在那儿了。她目光探究地盯着自己，却被李莲花视若无睹。他径直将方多病安置在床上，这才抬眸问她：“你来做什么？”

“门主，我和杨昀春快要成亲了……”石水的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李莲花终于将视线从方多病身上移开，看向她，“我会和他一起参加。”他说完，又低头瞥了一眼床上昏迷的人。石水忍不住疑惑道：“门主，他是谁？”“方多病。”李莲花语气平淡得像一汪死水。

石水担忧地看向床上的人，但被子盖得严实，她只能隐约辨出轮廓。之前她听说过方多病失踪的消息，天机山庄的人四处寻找，而李莲花却消失了许久，如今两人竟同时出现在这里，实在让人费解。

也许是察觉到什么，又或者只是单纯担心病人呼吸不畅，李莲花伸手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方多病苍白的脸庞。

“这……方多病怎么瘦成这样？”石水惊呼一声，眼前的景象令她难以置信。记忆中的那个方多病虽也曾消瘦过，不过那是东海事件之后。他疯狂寻找李莲花，甚至听说有人在百川院附近见过他的踪迹，便连夜赶去。那时的方多病瘦得脱了形，眼神暗淡无光，像是失去了灵魂。他向她打听时，满脸期待与忐忑交织，而得知答案后，那份失落掩盖得再好也藏不住。

“石水姐姐，你见过李莲花吗？”

“没有啊，没关系，本少爷有的是时间，可以一直找下去。”

想到这些，石水内心一阵复杂。眼前这张脸比记忆中更加憔悴——脸色惨白如纸，颧骨凸起，整个人仿佛只剩皮包骨，哪里还有昔日意气风发的大少爷模样？

李莲花默默将被子重新掖好，低声问道：“还有别的事吗？”石水听出了逐客之意，却仍然提醒了一句：“天机山庄正在找他。”然而李莲花的目光已不再停留在她身上，只淡淡应了声：“嗯，我知道。”

石水见状，也不再多言，告辞离去。

待她的脚步声渐远，李莲花坐在榻旁，望向门口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方多病脸上，心中五味杂陈。石水的话不难理解——方多病是天机山庄的少庄主，若回天机山庄，必然能得到更好的照料。况且天机山庄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即将触及方多病冰冷的面颊，却又陡然停住。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手缓缓收了回来。

“这小子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我还有什么资格耽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