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妾身初至此地,以微末之身,被送入深宫。
昔日所见,无一能及此地之广袤;昔日侍奉之富室,亦难望其项背。
宫墙之内,长巷蜿蜒,目力所及,不见尽头。
雪落宫瓦,绿意被皑皑白雪覆盖,万籁俱寂,皆沉于这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昔年十五,妾身入宫墙,四载宫女生涯,恍若隔世。
初至皇城,妾为宫中之景所醉,惊于其金碧辉煌,每一处皆似仙境降临,美不胜收。
然,妾心之内,却盈满了忧惧之情。
盖因深知,此间生活,非其表之华美所能尽述。
宫女之岁月,实乃艰辛,吾等须忍受内监与嬷嬷之苛责,稍有不慎,便受无情之惩。
妾身于此境,如风中之弱柳,恐遭风雨之摧残。
那日,妾奉嬷嬷之命,途经御花园,奉送物件于一女官。
彼时,妾初踏御花园之境,其景致之美,实乃宫中之冠。
妾心为之倾倒,不胜惊羡。
然妾不慎,偶遇圣驾。
宫中妃嫔日思夜想,欲求一遇圣颜,而妾却无意中得之。
妾不敢仰视,然圣上之目光已落于妾身。
圣上冷声问道:“汝乃何人?何故至此?”
妾心惶恐,急跪于地,声颤而言:
“启禀陛下,贱妾乃宫中一宫女,因奉命送物,不意至此,贱妾惶恐,恳请陛下开恩,恕贱妾无知之罪!”
……
昔日之事,已渐模糊于妾心......
衣衫零落,圣上腰间之玉佩不慎垂落,随步轻摇。
凉意拂过肌肤,引得妾身一阵颤栗。
月华斜洒于窗外之桃枝,冬眠之桃花于枝头静默绽放。室内亦是春意盎然。
昏黄之灯光在寝宫中弥漫,映出两道身影,缠绵悱恻。
衣衫遍地,月光静谧洒落,却难掩其中升腾之热情与缱绻。
……
事后,帐外烛火摇曳,映得帐内更添旖旎之色。
圣上侧卧于妾之侧,妾心绪紊乱。
片刻之后,圣上缓缓苏醒。
“仰首。”
妾依命,跪地以待。
圣上,一病容青年,面如冠玉,却苍白无华,眼中隐含着寒霜之气。
其衣衫不整,透露出几分旖旎之态。
“汝之容色,甚合朕意。赐汝更衣之位。”
妾谨以头触地,恭声谢恩:
“谢陛下天恩,妾身定当竭尽绵薄,以侍君王。”
……
妾迁居至玉华宫之翠微轩,左右有二婢相随。
妾身更衣,着宫中妃嫔之裳,其质细腻,非妾昔日所能梦及。
二婢一名秋水,一名翠莺,年岁与妾相仿。
曾几何时,妾亦与她们同为宫女,今却令她们侍妾。
岂料,妾这等凡鸟,竟有朝一日能化为凤凰?
妾久经劳作,双手粗糙。
秋水为妾敷粉,纵是宫中最低之香粉,亦非妾为宫女时所能用也。
妾身着一袭淡青之罗衣,虽为上等之料,却已渐褪其色,略显古旧。
裙摆之上,莲花图案简朴,绣工粗疏,难与他妃之锦绣争辉。
腰带乃素棉之绳,未缀珠玉,发间仅簪一木簪,未饰繁复。
简妆毕后,妾步至凤仪宫,准备朝拜皇后。
妾随众妃之后,力求隐匿其身。
众妃嫔身着华服,缓缓步入大殿,其衣上绣有牡丹、蝴蝶等吉祥之图,色彩斑斓而不张扬。
绣花鞋工艺精致,鞋面梅花图案与服饰相映成趣,珍珠宝石点缀其间,更添华贵之气。
她们,或青春貌美,或家世显赫,或才艺超群。
妾,一介宫女,既无显赫之门第,亦无卓绝之艺,在这宫墙之内,又将何以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