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至,妾身只得随宫女之引,复入凤仪宫之深。
“跪下。”
皇后娘娘之令,虽轻描淡写,却似泰山压顶,令人不敢有违。
妾身依命,俯首跪地,不敢窥视。
娘娘高坐凤座,妾身仅能瞥见娘娘裙摆之微光。
那裙摆,犹如朝霞映照之云锦,金线交织,朱红底色,华贵之气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娘娘令妾跪近,妾身膝行至凤座前,却忽遭一记清脆之掌掴。
娘娘之声,寒如冰霜。
“汝等贱婢,竟怀非分之想,不自量力,欲以媚态惑乱圣心,实是自寻死路。”
“罚汝跪于宫门外,直至夜深人静,以儆效尤。”
皇后娘娘之态,自众妃请安时之温婉,转为冷嘲热讽,言辞尖刻,如刃刺耳。
妾心迷离,若坠五里雾中,难以自信。
岂妾身真已荣登妃嫔之位?
皇后娘娘之掌,虽非极痛,然比之昔日宫女生涯,受内监嬷嬷之责打罚跪,此番惩戒,实为小巫见大巫。
然而……妾身果真跻身主子之列乎?
此莫非黄粱一梦?
嬷嬷之掌,是否能令妾自梦中惊醒?
然现实如镜,映妾身未在梦中,而是从一苦海步向另一苦渊。
妾身何时方能盼得解脱之期?
……
炎炎盛夏,骄阳似炼。
妾身跪于石板之上,其热如炙。
阳光若金箭穿空,直射妾身,肌肤如受烙铁之苦。
石板硬如铁石,反射着烈日之炎威,妾膝下宛若火炉焚烧,痛楚难耐。
妾身却不敢轻举妄动,唯恐稍有违逆,罪责更重。
周遭一片静谧,唯余偶尔鸟鸣之声,和风掠过树梢,叶动沙沙,似在诉说着这无尽的苦难。
苦熬终至深夜,彼时,妾之双腿已失知觉,麻木不仁。
幸得秋水前来,轻扶妾身,缓缓步回寝宫。
秋水之手轻柔而稳,扶持妾身于夜色之中。
月光洒落,映照归途。
归途漫漫,汗水浸透了薄衫。
妾身与秋水相扶而行,步履蹒跚,终至翠微轩。
翠莺见状,忙不迭地张罗起来。
既要赴太医院索取药油,又要洒扫庭除,擦拭几案,扫除尘垢。
秋水轻蘸药油,细心涂抹于妾之膝上,那药力透骨,痛彻心扉,令妾不禁龇牙咧嘴。
遥想昔日,无论身受何等苛责,唯有默默承受。
而今,竟有药油之抚慰,心中感慨万千。
然而,秋水与翠莺随妾受苦,妾心不忍。
妾轻叹:“秋水、翠莺,妾拖累了汝等。汝等……本不必随妾受此苦楚。”
“小主何出此言!奴婢自当永随左右,不离不弃。
小主勿忧,选秀之期渐近,届时皇后娘娘必忙于宫务,无暇再顾小主。”
选秀乎?
选秀之事,将引新娇入宫墙。
圣上年近知命,皇嗣已众,何须再选佳丽?
然自圣上命妾侍寝,妾已窥见,圣上好色之心。
但愿天遂人愿……
愿新选秀女入宫后,妾之境遇能有所舒解……
言及此,妾念及昔日同侪,尚在宫女之列。
思之,心起涟漪,不禁怀人。
复念及秋水,翠莺二人,妾心微感慰藉。
在这深宫之中,得此忠心之婢相伴,实为妾身之幸也。
翠微轩内,药香袅袅,秋水与翠莺之悉心照料,在这深宫冷院之中,为妾带来了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