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启华章

果如秋水所料，选秀之典将至矣。

连日来，储秀宫内焕然一新，诸多仕女纷纷入宫，以待选之荣。

终审之期定于明日，皇后娘娘忙于选秀之事，无暇他顾，妾身得以暂避风波。

本拟趁此间隙，往掖庭探忆潇，然近日宫中稽查森严，此念只得作罢。

林贵妃亦因选秀而忙碌，妾身因而享数日之宁静，然心感惘然，若有所失。

晚膳简素，白粥与馒头而已，虽不丰腴，却亦足慰饥肠。

幸而林贵妃不吝赏赐，宫中上下皆有所得，诸如珍馐、药材、锦帛等。

此番妾身获赐燕窝一盒，绸缎数匹，簪子一枚。

燕窝珍贵，妾身不欲自用，拟留待与忆潇重逢之际，赠之以慰其掖庭之苦。

“小主，夜深了，安寝吧。”

秋水轻拂纱灯，室内渐入幽暗。

晨起，选秀之日已近，今日免却晨会之仪。

新秀们尚不得见，须待明日一睹芳容。

翠莺言，李淑妃与林贵妃同宫而居。

此情此景，颇为罕见，李淑妃位尊，却与林贵妃同处一宫，其情谊之深，令人称羡。

……

独坐翠微轩，手捧书卷，目虽游走于字里行间，心却飘忽，难以沉潜于墨香之中，倍感寂寥。

秋水见妾心不在焉，便为妾倾注一盏香茗，轻声细语道：“小主，我等亦可往储秀宫周遭一游，以解闷怀。”

妾心亦有向往，然思及或遇高位妃嫔，不免心生畏惧。

近日来，妾夜寐难安，幸而圣上未再召妾入侍，得免于惊扰。

遂命翠莺往太医院求取安神之茶，归来之际，除却药茶，更携一颗鲜嫩小白菜。

翠莺言道，途径菜园，见园中菜蔬丰盈，便悄然摘取一颗。

想当初在掖庭为宫女，时有饥馑，便与弦霏、忆潇二人，乘夜潜入菜园，偷摘萝卜、白菜、黄瓜，以解饥渴。

彼时虽简朴，却也清甜可口，令人回味无穷。

然次数一多，不免被发觉，受责罚，掌嘴、罚跪，亦成常事。

尽管如此，那段时光，却也充满了欢声笑语。

妾洗净双手，复又将白菜细细洗涤，手撕成片，鲜嫩之质，生食亦感甘美。

午膳简素，一碗凉米饭，配以一碟凉拌黄瓜，虽不比宫宴之丰盛，却也清爽宜人。

身为妃嫔，至少衣食无忧，生活……或许胜于昔日宫女之苦。

时光荏苒，选秀大典匆匆落幕。

新秀之名册已定，明日便将迎入宫中，开启她们的后宫生涯。

明日晨会，新秀们将纷至沓来。

妾身独坐翠微轩，手抚绣卷，心却游离于事外。

翠莺掌宫中清涤扫除之责，兼以浣洗衣物，妾身无事时亦相帮，共理细软。

念及昔日，妾身亦不过是宫中一介更衣，与她们身份相去无多，同是天涯沦落人。

妾身踱步于玉华宫后院，踏着细碎的阳光，仰望那四角的天空，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此生，或许真如笼中之鸟，难越这后宫高墙。

入夜，妾身饮下翠莺所备的安神茶，但愿能换来一夜宁静的梦乡。

新秀入宫，依礼应着华服，然妾身初入宫闱，唯有宫中按例所赐的素雅宫装。

秋水巧手添花，在妾身袖口领间绣上几朵寒梅，顿觉衣饰生辉，较往日更添几分雅韵。

妾心不禁生出几分羡慕，暗思日后定要向秋水请教绣艺。

随着诸位妃嫔，妾身低垂螓首，步入凤仪宫，依旧拣选那靠近殿门之位坐下。

此时，皇后娘娘已端坐于凤座之上，仪态万千，众妃嫔皆敛声屏气，静待晨会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