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孩子们在夜晚格外有精神,他们都睡不着,澜久陪着他们玩手拍手的游戏。
实弥出去找人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澜久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是有那么隐隐不安。
不过这都被他归类为自己前两天太过劳累。
月光透过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照进屋里,却没有屋里的几根蜡烛那么亮。
隐隐约约间,窗户有一个熟悉的影子,是不死川夫人的。
澜久觉得是找到人回来了,家里的其他三个小孩子兴冲冲的跑到门口,想要去迎接他们的妈妈。
只见窗外的影子越来越近,澜久心底的不安逐渐放大,有一丝奇怪之处。
终于,在影子已经快要贴近门口时,澜久发现了,到底是哪里不对,这个移动速度,这个影子的移动速度,绝对不是身材矮小的不死川夫人能够拥有的速度!!
澜久的一句小心,还没发出口,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破碎声。
“噗嗤!”
屋内蜡烛熄灭,本就阴暗的房子,更加阴冷。
若是平常人在这里,肯定看不出屋内设置,可是现在……
澜久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前被一片猩红覆盖。
破碎声是房间的门被打碎,噗嗤一声是孩子们的头纷纷被打掉。
鲜血争先恐后的喷涌出来,染红了整一间屋子和澜久的视线。
闯入的是一个矮小的妇人,她全身是血,嘴里还叼着不死川家幺儿的手臂。
看见坐在不远处的玄弥时眼露红光。
澜久好像意识到什么了?
趁那个矮小的妇人还没有发动攻击之前,他拼尽全力把不死川玄弥推开,自己的腰部却被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隐隐约约间好像可以看到里面的器官,鲜血止不住的流。
澜久疼得浑身发抖,但发起攻击的富人被一道白色的身影猛地撞出房间。
澜久想晕也不行,疼痛在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
不死川玄弥还是太小了,他并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澜久努力聚焦视线,他看见实弥为了保护他和玄弥拿着刀正在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发疯的不死川夫人斗争。
玄弥脸颊到鼻子有一道刚刚被破开的木材划伤的伤口。
实弥也是小孩子,打斗过程中难免会有受伤,他的脸颊被划伤,手臂大量出血。
就当他以为要死在这的时候,化成鬼的不死川夫人好像尝到了他的血的味道,行动变得缓慢起来。
月光映在两人身上,澜久强行聚焦的视线中出现了不死川夫人的瞳孔,在那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好像都顿了一下。
不死川夫人的瞳孔是如同猫一般的竖瞳,好像……
澜久觉得这个眼睛和脑海中的一个人很像,他努力回想,终于……
他想到了一个名字——愈史郎!
对了!愈史郎先生的眼睛也是竖瞳!
澜久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强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可是却将伤口撕的更开了。
玄弥见状,终于反应过来,看着面前澜久如此之重的伤势,他手足无措。
因为是在夏天,天亮的格外早,实弥竭尽全力让不死川夫人无法行动之后,太阳缓缓升起。
此时玄弥想要出来寻找哥哥的帮助,却让他看到了一身难忘的一幕。
他的哥哥,他最敬爱最仰慕的哥哥……
手上拿着一把带着鲜血的菜刀,而他的母亲,不死川夫人躺在地上,满身鲜血。
玄弥当即什么也顾不上了,跑过去赶紧环住母亲的身体。
他的母亲身体很冰冷,身上多处刀伤,太阳缓缓升起,照射在他们的身上,而他的母亲正在化为烟渐渐消散。
玄弥害怕了,他好像知道他的母亲为什么会昏迷不醒了,他用着一股带着憎恶的眼神看向他的哥哥。
孩子的厌恶永远是最单纯的,也是最令人心痛的。
玄弥口不择言,他并没有看到他哥哥眼里的伤心,他大声的对他的哥哥喊,
“你个杀人犯!是你杀死了母亲!是你杀死了弟弟妹妹!”
实弥已经很累了,他本以为能听到属于弟弟的一句关心,可是他的弟弟却往他的心口狠狠的扎了一刀。
实弥一夜没睡,又与恶鬼打斗至早上,耳边不断的回放那一句“杀人犯”。
玄弥紧紧抱着母亲的身体,看着母亲渐渐消散,又对着他的哥哥大吼了一句,
“杀人犯!你去死!!”
玄弥好像还没有发泄完,刚刚在想说一句时,一道凌厉愤怒但是又带着虚弱的声音响起,
“玄弥!闭嘴!”
澜久扶着还完好的墙壁,手上的一块帕子紧紧捂着腰部伤口,可是鲜血却已经在渐渐染红那张帕子。
澜久一瘸一拐的走向实弥,轻轻握住实弥那一只握紧菜刀的手。
实弥才发现,他的手早就握得咯咯作响了。
澜久将身体尽可能的贴向实弥,捂着伤口的那一只手松开,他的两只手,一只手握着那一只拿着菜刀的手,另外一只手环过实弥的腰,微微低头,用一种温柔无比的声音说,
“实弥……我相信你……”
实弥并不了解澜久身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他以为是他拿着菜刀撞开已经鬼话的母亲时划到的。
毕竟当时确实有划过皮肉的实感,他不清楚,他划过的是尸体还是澜久的肉体。
澜久已经被痛的快要失去意识了,在昏厥前,他最后一句话是,
“那道伤口是我在保护石迷时被不死川夫人划到的,你别……”伤心。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整个人就倒在了实弥怀里。
玄弥虽然没有在骂杀人犯,可眼里的憎恶却是实打实的。
实弥看着怀里瘦弱的身躯,还有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他不敢相信,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