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久不敢相信,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山语原野如今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己的怀中。
他的嘴中还在不断涌出鲜血,额头上戴着的狐狸面具早就被染红。
“澜久,你一定要帮我,杀了他……”
山语原野语气中满是不甘心,可如今也无力回天,他的心脏被贯穿,这是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
但如今,他已经无暇顾及满身的疼痛,只剩下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澜久只是低下头,他不善于向别人示弱,也不善于乞求,此时的他只能默默的答应下来。
“我帮你,你要睁着眼睛看到。”
山语原野听见这句话之后笑了,笑得很爽朗,正如他们初见的那一晚。
他们相识,甚至不到半月,相离又是如此的匆匆忙忙。
“对不起……”
山语原野的瞳孔已经涣散,他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只能在心中道。
对不起,我没办法睁着眼睛看到了。
骤雨落下,打在人的身上生疼。
属于夏日的燥热被冲散,隐隐约约的,即将到来的早秋的气息在雨中泛滥。
如同夏天般爽朗的少年,在早秋即来之时,谢幕退场。
澜久细心的把自己的羽织摊开,好在他的羽织够大,山语原野冰冷的身体得以被温暖。
沾染了灰尘的白色羽织覆在身上,标示着这个少年的离开。
澜久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站了很久,他知道,另外两个少年永远等不到他们的师兄了。
他看着地上覆着白色羽织的尸体,雨水骤然流进双眼,他被迫无奈闭上眼睛。
雨天,令人烦躁。
他轻柔地抱起山语原野的身体,一步接着一步坚定地走出了藤袭山。
他脸上的绷带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染血的狐狸面具。
选拔时间已过,至于锻造刀的石头,鎹鸦……
桑岛师傅应该会选好的。
或许在回去之前,他要先去一个地方。
狭雾山,是前任水柱鳞泷左近次的住所。
这座山上常年都是迷雾漫漫,其中蕴含了无限危机。
“哒……哒……”
缓慢的脚步声游荡在这座山上,鳞泷左近次抬头望天空,天色已晚,刚下过雨不久,空气中还都是潮湿的味道。
这个时间段又有谁会过来?
会不会是……
一念至此,他提起灯就往外走,迷雾漫漫,但他看清了眼前的来人。
有一瞬间,他是欣喜的,可是他看见了,脖子上挂着染血的狐狸面具的人,不是山语原野。
而那人手中抱着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身高体量。
鳞泷左近次可能是经历过太多这种情况了,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反应。
可就是这样一个经历过世事沧桑的老人,在看见来人的脸庞之后,却还是不由得震惊了一下。
紧接着,心底漫上的是心疼与无尽的怒火。
来人的脸庞并不干净,却能看清左半边脸的荣华,右半边脸的灾难。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子的,那人的右半边脸完全就像是被搅和在了一起,扭曲的丑恶的。
可唯一的那只眼睛,却又在告诉他……
我为杀鬼而来
“鳞泷前辈,抱歉。”
来者跪在地上,用尽剩下的力气举起覆着白色羽织的尸体。
他的声音很沙哑,也充满歉意。
鳞泷左近次看着面前的尸体,他只是抬头看了看,今天的月亮不太圆。
空气中的雨的气味还没有消失,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雨天,令人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