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舰队以“前进二”的速度,艰难地抵抗着强大的离岸流,向着捷尔任斯克基地做最后的冲刺。燃油表的指针,无情地指向仅剩十个小时的刻度,而抵达港口,在最理想的情况下,也需要整整十个小时。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豪赌——成功,则获得补给;失败,则被洋流拖回冰洋等死。
章涛烽一言不发,举着望远镜凝视着前方被核尘埃笼罩的海平面,仿佛要将希望从这片死寂中硬生生看出来。舰桥内,刺耳的警报声如同死亡的背景音乐,昼夜不停地嘶鸣:辐射超标、舰体结构应力警告、引擎过载、雷达离线……每一种声音都像重锤,敲打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入夜,章涛烽将指挥权交给董笑风,回到舰长室休息。距离预计靠港时间仅剩一个半小时,连日来的疲惫让他迅速沉入浅眠。然而,他刚闭上眼没多久,就被董笑风猛烈摇醒。
董笑风(声音因极度惊恐而变调)舰长!醒醒!白鹰舰队!东南方两海里!
章涛烽的睡意瞬间被炸得粉碎,他几乎是弹射起来,冲向舰桥。
舰桥内已乱成一团。孙壮壮正满头大汗地试图完成火炮的机械式自检,粗重的液压杆在他手中发出嘎吱的声响。张逍遥则趴在原始的机械雷达显示屏前,努力分辨着闪烁的光点。
张逍遥至少两艘!可能是驱逐舰!
章涛烽(声音冷峻如铁)接替指挥!孙壮壮,打开武器加热系统!所有炮位,防空、近防,全部对准敌舰!一被攻击,立刻开火!董笑风,灯语通知王国号:准备迎敌!
章涛烽(目光死死盯住前方)孙壮壮!伊万!不准停船,不准转向!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十分钟后,系统提示音响起:【火控系统就绪——备用模式】。在核辐射摧毁了大部分精密电子元件后,这套原始的机械备份系统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董笑风(带来更绝望的消息)王国号灯语回复:他们的火控完全瘫痪,无法还击!
整个舰队的安危,此刻全系于诺亚方舟号仅剩的十发炮弹之上。
章涛烽董笑风!通知王国号,全速前进!诺亚方舟号,前进四!伊万,把油门推到底!
伊万诺夫(怒吼着将操纵杆一推到底)前进四!
引擎发出撕裂般的轰鸣,船体剧烈加速。就在这时,一声前所未有的、尖锐到极致的警报声压过了所有噪音——被火控雷达锁定!
张逍遥两枚反舰导弹!来袭!
章涛烽(怒吼)热诱弹!发射!
孙壮壮猛地按下按钮,舷侧爆出几团炽热的光球。来袭导弹被成功诱偏,在天上炸出绚丽的烟花。但锁定警报并未解除。
章涛烽舰炮还击!不能让它们再发射!
孙壮壮根据机械瞄准仪的数据,用尽全身力气转动方向轮,随即狠狠按下击发按钮!两座主炮轰然怒吼,火光照亮了昏暗的舰桥。片刻后,远处传来一声闷响,一发炮弹竟奇迹般地命中了敌舰!
然而敌人的反击随之而至,又一枚导弹拖着尾焰袭来。
章涛烽热诱弹!
孙壮壮(绝望地喊道)热诱弹打光了!
章涛烽近防炮!拦住它!
孙壮壮扑到近防炮的控制位,凭借肉眼和机械瞄准,死死锁定夜空中那一点急速逼近的死亡之光。他扣下扳机,多条火链瞬间扫向夜空,在导弹即将命中前的最后一刻,成功将其凌空打爆!
爆炸的冲击波让船体猛地一晃。敌人的舰炮也开始轰鸣,炮弹激起的水柱几乎要将诺亚方舟号掀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海平面的尽头,突然闪过一点微弱的火光。几秒钟后,那艘紧追不舍的白鹰敌舰中部,猛地爆出一团巨大的火球,迅速燃起熊熊大火,瘫痪在了海面上。
伊万诺夫岸防炮!是捷尔任斯克的岸防炮!
希望就在眼前!但章涛烽的心却瞬间沉底——他们的速度太快了!高达36节的航速,让他们像脱缰的野马冲向港口!
章涛烽减速!伊万,全速倒车!制动!
伊万诺夫(拼命拉回操纵杆,声音带着绝望)没有反应!燃油耗尽了!
引擎室一片死寂。他们失去了所有动力。
章涛烽(对张逍遥)快去生活甲板!通知所有人,做好防撞击准备!
章涛烽(对董笑风)灯语王国号:我舰燃油耗尽,即将强行冲滩!祝你们好运!
王国号回复了他们尚有余力进行常规靠港,并致以祝福。
章涛烽和伊万诺夫迅速趴在海图上。
伊万诺夫西边!有一个废弃的干船坞!结构坚固,入口够大!
章涛烽就是那里!孙壮壮,操舵!对准干船坞入口!所有人,穿上防护服,固定好自己!
十分钟后,港口的轮廓在弥漫的尘埃中清晰起来,但他们的速度仍有近二十节。别无他法。
章涛烽(环视舰桥众人,声音异常平静)诸位,准备撞击。祝你们好运,祝诺亚方舟号好运!
他率先抓住身边的固定扶手。孙壮壮死死把住舵轮,确保船头精准地对准那黑黢黢的船坞入口。
下一刻,伴随着一阵撕裂天地般的巨响和剧烈的震动,诺亚方舟号猛地撞入了干船坞。巨大的惯性让整艘舰船直接冲上了船坞的斜坡,舰艏严重变形,但船体大致完整。最终,它像一条搁浅的巨鲸,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态,静止在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死里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