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十）

“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蓐收边弄干了两人的衣服，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蓐收，你是不是心悦于我？”阿念也不藏着掖着，有神的眼睛盯着蓐收，认真地问。

这一问，看似并没有什么威力，却打破了蓐收内心的防线。他一层一层包裹起来，深深埋藏的爱意，就这样被看透了。他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错，他不想因此失去她。

可事到如今，还要否认吗？他现在好像已经骗不过阿念了。

“是...阿念，可能是这样吧...”他以不确定地语气说出，这并不是阿念想要的。她想要的是他坚定地选择。

“那你爱我吗？”阿念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暗暗佩服自己的勇气。她直截了当，根本不给蓐收后退的机会。

“告诉我，蓐收。这对我很重要。”每一个字说出来都掷地有声，阿念现在，想触摸他真实的心。

“告诉我。”

“我爱。阿念，我当然爱。”

听到这句话的阿念，眼眶突然湿润，眼睛红红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这份爱，是不应该存在的，是超出了边界的。我本想扼杀它，然而却发现，它在我心里，越种越深了。”蓐收哽咽，这是阿念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脆弱的样子。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轻轻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温柔地摩挲。

“蓐收，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呀。明明我...他们都说我是没用的王姬，脾气大，什么事都办不好，只会给人添麻烦...可能连玱玹...和父王，都是这么想的吧。”阿念越说越委屈，几滴泪缓缓滴落，从蓐收手背上流下。

“阿念，在他们心里，你可能是那样的。但在我看来，这根本不是真正的你。”

“真正的我？”阿念抬头，泪光闪闪地看着蓐收。

“嗯，真正的你。”

“我知道你刚开始对小夭虽然那么不友好，但没有恶意，你只是在害怕，害怕她会抢走你原有的一切，以及分走师傅对你的爱。你清楚谁在师傅、玱玹心里分量更重，你只是下意识地在保护自己而已。你没有错，是他们不懂。”

“你不是没用，毕竟师傅也很少教你什么，对不对？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从小在皓翎王宫内长大，并没有像我、玱玹一样在外见识、游历过，并没有像小夭一样在外流浪过，当初初到清水镇只是因为你不习惯那儿的生活，觉得脏、乱，但其实你后来还是在慢慢学着接受，是不是？被保护得太好，从来就不是你的错，阿念。”

“你总是在表面上显现得看不上我、嫌弃我，但其实每次师傅有什么问题，你都常常向他推荐我来帮他分忧，这样的种种事情，我都是知道的。”

“你问我爱你什么，其实，你让我爱的点，我在你的身上每天都能看见。朝廷内勾心斗角的事情太多了，家族内条条框框的规矩太多了，你出现在我的世界，就像一把利剑，斩断我身上的束缚，带给我明媚自由、活泼向上的生命力。只要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烦恼少一点，无忧无虑多一点。就像回到了儿时。”

“你...你别说了。”蓐收正投入地说着时，眼里闪过的是那些甜蜜的回忆，根本没有注意到，阿念已经越听越委屈，越听越感动，越听越害羞，泪如缎丝滑落下。

“那为什么...你之前，死活不肯娶我？”

“阿念，婚事是人生大事，我认为，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有资格走到那一步。我当然爱你，但我明显能察觉，你不爱我。我不想强求你，我知道你的心里装的是玱玹。我宁愿我受一辈子相思苦，也不肯束缚你于牢笼，剥夺你身上，我最爱的那种自由感。”

阿念本想着一步步引导他坦白内心，没想到他自己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反而是自己一时消化不了。

阿念的回头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蓐收长年关闭的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