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搬进邵憬为他准备好的公寓后，他就时常喜欢站在三楼的阳台上往外看。
别墅区离着城区不算很近，却也不算是隐匿在山林里。
一到夜里，站在阳台上能清楚地看到城中心的灯光。
以前江晏看到华灯璀璨车水马龙总会想，自己终有一日也会过上富裕的生活。
等到现在自己终于要还清债务，终于要一步登天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会踩空。
这世间轻易能够得到的东西，不是没有价值就是容易失去。
纵然江晏心底里厌恶这样出卖灵魂的交易，他也不得不低下头。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握在自己的手里呢？
“叮咚——”
突然微信提示音的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不慌不忙地打开了手机，看到消息的一刹那他脑中一片空白。
【辅导员：江晏，前几日学院里开了会。】【你明年保研的事可能有些悬了，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江晏手指有些颤抖地打下一行字。
【江晏：老师，发生了什么？】
他有些想不明白，他入学近三年一直认真学习，每次课后练习期末考试他都力争上游。
虽然一两次没有名列前茅，但他这三年的平均成绩绝对是班上优异一类的。
除此之外，他在各项竞赛里取得了优秀的成绩。他也和其他同学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大创项目，他平时还帮着老师整理实验数据，在学生会和志愿者协会兢兢业业。
他不懂。
这时辅导员的消息又发了过来，他看向手机。
【辅导员：咱们班的沈辞同学和张馨老师一起发表了几篇论文，而且张馨老师也为新研究学院的生物芯片申请了专利。】
【沈辞同学本来有出国的打算，但是现在他想留在国内继续发展，所以保研名额要顺延。】
【江晏啊，你不要气馁】
【还有半学年的时间，你和咱们学院的导师们再努力努力，咱们学院的评定不只看学业成绩，更重要的是科研潜力你和导师们的合作。】
【说不定还会有你的名额呢。】
【江晏：好，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息掉屏幕后，江晏望向远处的夜色，一时间有些愣神。
张馨老师原本是沈辞同学爷爷的学生，现在沈辞同学也成了江晏老师的学生，他们之间他们师生之间情谊深厚。
能够合力研究出新成果也不稀奇，更何况沈辞同学本人也很优秀，并不是浑水摸鱼的学生。
江晏曾经在实验室和他接触过，他知道这个他寝室隔壁的同学，他的能力十分出众。
再加上他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都是生命科学领域的佼佼者，他也有天然优势。
只是江晏没有想到，他会放弃去国外深造的机会。
他们学院的学生虽然算不上整个学校里最多的，却也不算是最少的。
但保研的名额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一只手都能数得清。
那些既有优异成绩又具有科研潜力的同学，无疑都是代选人。
在这里，看一个人是否有科研潜力，除了竞赛成绩足够的科研项目，还得看导师们的评价。
其实比起鼓励科研，相应的老师们最关心的是他的生活问题。
有几位老师甚至想要资助江晏上学，江晏知道他们是在关心自己，也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考虑。
可当时心高气傲的自己总以为依靠自己，他也能闯出一片天，现在的他只恨当时谢绝了老师们的好运，只恨当时觉得别人对自己施以援手是在打击自己的自尊。
一个食不果腹的学生，又怎么会静下心来研究更深刻的学术呢？
自己当时回绝老师们那么理直气壮，又怎么肯拉下脸面去求着和导师一起做科研项目呢？
纵然现在他发现，颜面是个最不值钱的东西。
江晏蹲坐在角落里，细细回想着自己进入大学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他刚入学预习新课的时候，他的同学们就已经和老师们商量做项目的事了。
他下功夫苦背专业性单词的时候，他的同学已经熟读外文论文了。
他夜以继日打工还钱的时候，他的同学正在实验室和老师们一遍又一遍测算。
他是参加过很多竞赛，但是他的同学们参加的更多，获奖也更多。
说到底还是自己能不能做到专注，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资本。
江晏将自己的头埋进了臂弯里，他的眼角无声的滑下一滴泪。
什么时候起学习也需要资本了呢？
若是老师们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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