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开学季，熙熙攘攘的班级，窗外微风徐徐，树荫正茂。男孩在烈日透过的玻璃光下回头看着我，浅浅的笑着。
这大概是巧合，因为这时他并不认识我，但那是我第二次遇见舒封。
那时是因为什么来着？对，因为我的朋友王絮怡，那次无意间看到王絮怡站在窗边跟舒封说话，一样的场景，阳光落下来打在他肩上，朦朦胧胧的。他们好像说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王絮怡捂着嘴笑起来，舒封歪歪头，看着她笑。
好奇心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吧，我去打听了舒封，他们指了指他说：“就那个男的，叫舒封。他跟王絮怡应该没谈，只是关系好，因为舒封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这次我看清楚了，一米八，挺帅，还是个痴情种。
思绪回笼，看着第一排回着头的舒封，我莫名觉得尴尬，便转过头去。
02
舒封真的是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
在又一次神游看向他时跟他对视上，他挑挑眉，我立马摇头晃脑，嘟嘟囔囔：“这个桌子可真桌子啊。”
然后我就不敢看他了，怕他讨厌。
直到班主任调桌把他排在了我的过道斜后方，每天听到他叽叽喳喳，我心惊了：
“你还说我菜？你这次考的怎么样？建议转人工”
“什么叫打游戏的时候突然想写作业怎么办？当然是把这种想法扼杀”
“你要一个自习做出五个数学题？你学习把脑子学傻了？”
没想到他……他还挺能说。
嗯，挺好的。
想着，我在本子上缓缓勾勒出一个字母“s”。反应过来，看着本子上的字母，我心顿时凉了半截：完蛋了程诺，你在干什么啊，你馋人家脸馋成这样了？
我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听到黑板上老师的声音：“舒封，你来默写这个公式。”
后面传来他周围人的轻微哄笑声。
我留意着后面的动静，然后那道身影在我座位旁边停下，舒封弯下身，侧脸恰好与我的视线平行，他望向我的书，用手指找到位置看了看，半晌走了上去。
那张帅脸猝不及防的放大，我心一滞，即使是一瞬他就离开，但一直到他默写过回来坐下，我依旧没反应过来。
我服了。我再次摇摇头，暗自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这辈子就败在一米八大帅哥身上了。
03
又调桌了，一次微调。恰好把我调在舒封斜后面，非常方便交流。
其实这次调桌前舒封跟我说过两次话。第一次是我在发作业，他写的名字跟鬼画符一样，我是真没认出来，我就放在了讲台上。
舒封恰好路过讲台，看到自己的作业，拿起来：“怎么着，小同学？我的字认不出来啊？多艺术啊，适合回家裱起来。”
我沉默了，希望弄点哑药给他。
第二次呢？第二次是我感冒了，戴着口罩，在去餐厅的路上偶遇了舒封，他开口：“怎么戴上口罩了？”
嗯？是跟我说话吗？
我有点不相信，环顾了一圈，确实只有我戴着口罩，回过头打算回答舒封，却见他已经走远。
直到如今这一刻，我搬完最后一样东西在新位置落座，我们的故事正式开始。
由于我是后来调过去的，那时候舒封已经跟周围很熟了。我坐下，他看看我，又看看他后桌，也就是我的同桌——温瑶，随后拿出了一个夹心面包递给我：“咳咳，欢迎程诺同学来到这个地方，送你一个小礼物。”
温瑶笑了笑：“欢迎。”
嗯，谢谢，我很开心。
04
我们很快熟络起来。
我想过舒封话多，但我没想过这么多，而且还莫名其妙，一惊一乍的。
在他第三次回头叫我名字却又没事的时候，我终于叹口气：“你到底要干嘛。”
舒封眨眨眼：“我嗓子疼，都怪你，我老跟你说话。”
我一头问号，翻了个白眼，反问到：“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突然笑了：“这是为了你。”
我赞同的点点头：“这边建议你继续疼着。”
这下倒换舒封沉默了。
我笑笑，舒封瞥了我一眼，冷下脸来，回过头去。
但其实，没撑过一个小时。
舒封又回过头。
“阿诺”，他换了称呼。
“嗯”我感觉脸颊有点烫，我猜是天太热：“我在。”
舒封心情很好的点点头，却没说别的话。
坏了，我想：我没叫回去。
叫什么？阿舒？不行不行，有点肉麻，等再熟一点开着玩笑叫吧。
05
夏季即使夜晚也是燥热的，蝉鸣声不绝于耳，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泛着白光，有几支茂密的枝叶挡住了它，又点缀出一点和谐温馨的氛围。
下了课，我拿上水杯，打算去水房接些水喝，舒封去的倒是比我早。周围有一些认识的人，让他帮忙一起接点。
我走过去，也开口说：“帅哥，帮我倒点呗。”
他看了我一眼，拿过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水杯是玻璃的，他接的水很烫。
我正打算叫住他先拿走接点凉水，舒封却已经灌好了一半送过来。
我咂咂嘴，伸手去接。
他递水杯的动作停住了：“你拿着上面，底下很热，小心点，别烫着你。”
我点头。
舒封又开口：“只给你倒了一半，太热了没法喝，你再去接点凉的，不要接太多，女孩子喝多凉水对身体不好。”
我一脸奇怪的点头。
舒封终于像是放下心一样，让我拿着水杯离开了。
06
枯燥的自习。
在舒封第三次给我讲数学题我没听懂后，我崩溃了。
舒封面无表情，好像是麻木了：“你是不是脑子锈了。”
我像被人抽了魂，死的很彻底：“我本来就没打算考上个什么很好的大学，高中都是巴巴结结考上来的，我爸妈都对我没指望了，你没注意啊，咱班主任也都不大管我。”
舒封神色复杂的看我一眼，没说话，回过头自己做题去了。
我继续看着桌子上的数学题，钻研半小时，还是没有思路，脑子一抽，感觉快急哭了。
舒封叹口气：“别哭。”
他突然很轻的唤我：“阿诺”，他说：“你能考上，信我。”
我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种莫名想去争取到什么东西的感觉。这是再多心灵鸡汤达不到的效果。
犹如沟壑里初春的新生，泛着剔透的光泽，与那一天落在舒封身上的阳光重叠。
如今我看着那细碎的阳光，阳光也照到了我身上。
你不会想到你的一句话会让我的未来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
07
后来，如舒封所说，如我的所愿，我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大学，而且跟舒封在同一所。
早就告诉了舒封，他牵住我的手，虚握了一下，很快分开。我一惊，抬头看他，他却好像没事：“阿诺，怎么样，我就说你能考上吧。”
我陪着他笑：“是是是，你最厉害。”
参加毕业典礼那天，舒封到的好像很早，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翘着腿在最后一排玩手机。
见了我，他冲我摆摆手：“小傻子。”
我说：“滚。”
舒封笑的很张扬：“别闹，错了。”
我在他前面坐下。
舒封戳戳我：“开完会出去吃饭的怎么样，我带着你。”
我摇摇头：“下午约了人。”
他又说：“我听说你唱歌很好听，你给我唱一个好不好，求求你。”
我是什么感受呢？记不清了，但是我也拒绝了。
舒封点点头，没再说话。
颁奖仪式，舒封作为优秀课代表上台领奖。
我听到周围有人啜泣，有人跟朋友诉说着不舍，最多的还是拿起手机拍着这最后的聚会。
我跟随着人群，举起手机拍向颁奖台，默默放大，确定。
“咔嚓”，相机中拍下男孩熟悉的脸庞。
那一刻，我确定了。
我回家翻开日记，补上一句话：
我喜欢舒封。
08
很多人说，舒封很渣，对谁都很暧昧，所以知道我喜欢他的人很不理解我。
我也不敢去表白了。
“小诺，你不会只是馋他的颜吧。”有室友问我。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却不想多做解释。
学校很大，即使在一起，碰到的几率也很小。
然而就在开学一周后，回宿舍的路上，我和舒封遇到了。
我和室友闲聊着往回走，后面传来无比熟悉的声音，被微风裹挟着带过来，温暖自由。
半晌，衣摆被人拉住：“嗯？这不是我阿诺吗。”
不是疑问句，肯定句。
室友起哄的声音响起，舒封没有丝毫收敛，笑的更加放荡不羁。
我也笑了：“帅哥，你谁？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
舒封“啧”了一声：“好好好，还是玩不过你。”
“走了”舒封回过头，再次融入夜色。
09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冬季来临，枯枝败叶上也白雪皑皑。
我跟舒封又见过几次面，但我总是接不上话，比如一个晚上，他在我前面，回头盯了我好久，我紧张的顺拐，还是没敢跟舒封说话。
再比如经常有很多场合，我看到他的位置后悄悄去看他，结果每次都能对视，我立马回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室友叹口气，说我又“呆”又“傻”。
那就呆傻吧，我心甘情愿，我想。
思绪被拉回，我继续看着窗外的雪，雪越下越大，没有停的迹象，我揉揉眉心：“A市好久没有下这么大的雪了。”
“小诺！小诺！”有人叫我。
我歪歪头，对方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舒封他……他谈恋爱了。”
10
我点点头。
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了，舒封跟一个女孩走的很近，雨天会给她送伞，雪天会给她送衣服，每天下课就去找她。
有朋友告诉我，舒封在追她。
她很漂亮，身材也好，听别人说很温柔。
我算了算，舒封追了那个女孩有小一年。
嗯，可算是得偿所愿。
“你没事吧？”好像有室友问我。
“没事”我说：“我去睡一会。”
真是要命了，我躺下，满脑子都是当初舒封笑着打趣的样子。
“阿诺……怎么样，我唱歌好不好听？”
“切，没我一半好听呢。”
“那怎么办，你教教我呗，行不行。”
“行不了一点，除非你给点学费。”
“什么啊，看我这么帅的份上免了吧。”
我白他一眼，然后和他对视，我们都笑起来。
那时候温瑶好像烦我们烦的不得了，说“你俩成了得了。”
舒封没说话，眼底全是笑意，包裹着倒映出的我的脸。
我终于忍不住，眼泪流下来。
11
我没放下舒封，我一直知道。
但我没有办法，我没有任何立场，何况，舒封追了那个女孩好久。
听他们说，真追到手的那天，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大部分人认为舒封配不上她，舒封说：“我自己也觉得，所以我很荣幸。”
我想，他是幸福的吧。
我自顾自的点点头，肯定是幸福的。
无所谓，他幸福我也幸福。
晚上，看到温瑶发私信，我点开：“听说你现在和舒封在一个大学啊，正巧，我这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图片，别人给我发的，你看看。”
时间是毕业典礼的晚上，不知是谁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要求找一个人给他两个人物让他二选一。
那个人颇有趣味找了舒封。
“舒封啊，我问你，我和程诺，你喜欢谁啊？”
对方简言意赅，只有一个字：
“她。”
12
快要新年了。
我喜欢舒封的事好像被传出去了。
我叹口气，感到生无可恋。
我不知道舒封现在是怎么看我的，我们应该还是朋友吧，朋友间是可以说新年快乐的吧。
我给自己打打气，最后一次，程诺。
我卡着新年第一秒，点开与舒封的聊天框，却发现他发了朋友圈。
他从不发朋友圈，这我知道，我好奇的点进去。
是那个女孩的照片，文案是一个爱心。
我返回，把聊天框内的四个字删除。
窗外绽放起烟花，依稀记起几年前的盛夏，他笑着说过年想带我回家。
“你能考上，你信我”
“给你介绍个人，有事找他，我怕你受欺负。”
“阿诺，你就教教我呗。”
我终于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恍惚间，听到他无奈的声音：“别哭。”
13
我写下日记最后一页。
毕业那天我连着蓝牙耳机，听的是《不死之身》。
与你视线相交之时，恰好放到一句歌词：
“唯有爱才能永垂不朽”
如果有机会，想唱给你。
我重新拿起手机，看着聊天框，却没有打字。
偌大的世界，有些人其实遇见就很美好了，像是夏日滂沱的大雨，冬日残阳下几支枯枝落叶，
即使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有过这么一份感情，就足够了。
即使你不会知道。
“阿舒”我说。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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