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竹轻轻抬手,微凉的指腹抚上他温热的脸庞,稍稍蹭了蹭,“陛下,您的脸上沾到了,瞧您吃的,都快成花猫了。”
说着,眼角微弯,落至指尖,渐沉的黄昏将落在宫内的光线染得焦暖焦暖,竟然他眉间的几缕神思透出些许柔和。
方祈棠盯着,感觉耳畔莫名地热起来,脸上也好有什么烧起来,他慌忙移开视线,生怕被看出什么动静,低头搪塞道:“真……真是的,关……关你什么事,朕多久没进食了,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嗯,我怎么觉得您的脸很红啊,是热症又起了吗?”
温如竹俯身朝他缓缓靠近,清雅而又熟悉的冷香传至鼻间,吓得方祈棠又一阵心惊胆跳,边摆手往后仰边快速推脱道, “别……不用靠这么近啦,朕……有没有事,朕自己能不知道吗……只……只是殿内炭火太足,朕有些热罢了,再说,你有不是太医,这会能看出个什么劲,别瞎折腾啦……”
温如竹闻言,身子稍顿,过会,他直起身,眯眼扯笑,道:“是吗,看来陛下还真是生龙活虎,并无大碍,倒是臣多虑了,不过陛下还是要保重龙体啊,毕竟这三天两头的,腰杆还没挺直呢,便又弯下了,臣可就您一个学生,您要是老往床上躺着,那臣上哪施展自己的一番才学,实在是不得不担,忧,啊~”
方祈棠方才才平缓下去的情绪又继而升起,当即恼得面红耳赤,浅透的璃珀蓦地睁大,侧着头朝他狠狠剜过去,从温如竹的视角上看,那模样,简直像及了被养得油光水滑的猫崽,在吃饱喝足后却反朝饲主冷眼呲牙。于是,他笑得更加温和,甚至带了些许慈悲,毫无芥蒂地宽恕,包容着这只天底下最精贵的猫崽的无端怒气。
方祈棠再恼怒也不能真像只猫一样扑上去抓他,这不合礼仪,只能眼幽幽地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往身后一躺,将被褥缓缓扯至自己的头上,直到裹住整颗脑袋,从里边传来闷闷的少年清亮声,“反倒是朕耽误你了,太傅又不是那些酒囊饭袋,少了我这个学生就是施展不了才干。朕乏了,您老人家赶紧退下吧!”
温如竹垂眸看着金丝蚕被上隐隐蒙现的人影 ,难得流露些许好笑 他稍稍往后退了几步,拂身行礼,彼为端正道,“那臣便先下告退了,望圣上龙体安康,獨自珍重。”说完,便提着边上精美的食盒,转身朝殿外离去,直到那略带节奏的脚步声渐渐消散于远方,金黄鼓包才缓缓露出个黑色的尖尖,正急促着上下耸动,发出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日移西落,沉重无望的黑近一步叠覆殷红朦胧的霞光,几卷浓重阴云漫漫悠悠浮过微黯细闪的点点星光,而后稳稳附着在弯弓般的皎月,将其遮掩的干干净净,透不出半点光亮,使夜色之下的皇宫无故生出些沉闷寂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