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

连安北其实在身为植物人的时候是清醒的，他清醒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又无可奈何。

一开始，他只是感觉到头的一阵剧痛，想说话，想睁眼却怎么都睁不开，他无助的看着眼前的一片虚无，他不知道这些什么情况。

他还记得他是被谁给打了，他想把这些事情说给医生，他可以料到已经活过来，但却发不出来一句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浑身动不了，就连那双眼睛都难以睁开。

知道医生过来查房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他才意识到发生什么。

医生把他称为植物人，难怪他现在并不能动，可不知道为什么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活着却不能挣扎。

这种日子过很久，他已经濒临崩溃，终于把眼睛睁开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解放，可是医生却在他面前拿着最新的脑电波显示图，无奈摇头。

他这个时候才知道，他只是有意识，但是他的肉体就不归他管，甚至有的时候眼睛的转动和眨眼都是在他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完成。

他不懂什么专业名词，他满脑子都是他弟弟，终于看见他弟弟，那一刻却听见哭声。

撕心裂肺。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法挽回。

亲眼看着他弟弟放弃学业，就为照顾他，他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他看着一个人坠入黑暗，明明是眼睁睁看着的，却连最基本的安慰也做不到。

连安北空洞的眼神总是望着天花板，他有的时候也想解脱，看每当弟弟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却突然又有活下去的动力。

连安北觉得自己有一天是可以动的，有一天，他可以站起来拥抱他的弟弟。

可他哪里知道这一躺就是五年。

连故雨从一开始的充满希望变成绝望，虽然每天都会给连安北讲故事。

可连安北从这些故事里听到了这个孩子的变化，他真的没有之前那么天真。

这几乎是让人感到无奈。

他开始挣扎，试图让脑电波出现变化。

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明明有意识，电波就没有反应。

可是事实就这么残酷，他的挣扎却变成石沉大海，他是一个连自主呼吸都做不到的人。

每天的呼吸仿佛都在用力，连安北愤怒，绝望，无助。

却也只能在深夜里望着天花板，心里叹气。

后来，连故雨肺癌。

连安北把这个世界骂一个遍，他已经足够倒霉，为何老天爷都不放过他弟弟？

凭什么？

他的弟弟今年才23岁，青春年华，放弃学业，还赌上自己的命。

这不该是他拥有的青春啊。

连安北几乎是在哪一刻选择放弃，他果真进入医院，却在抢救时又反悔。

死了，他弟弟活不下去。

他们的命早就融合在一块。

连安北又活下去，他终于在最后一刻挣扎出脑电波。

他能感受到自己可以控制眼球，他有了喜悦，却被泼一身冷水。

他的弟弟只剩下最后半个月。

他终于挣扎出的希望变成绝望。

后来听说被自己的弟弟结术生命的那一刻，连安北知道，他们的故事结束了。

也解脱了。

以后没有一个人会靠着另一个人活下去，也没有傻子等他。

他闭上眼，留下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就像他的生命，这个时候，他的嘴唇突然可以动。

那是一句很轻很轻的，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