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位

政务厅的玉兰香还未散尽，苏清欢在一个平常的深夜，屏退了所有侍从。胡列娜正趴在案头核对着西境的户籍册，金色长发松松挽成髻，几缕碎发垂在墨痕未干的纸页上。

“小狐狸，歇会儿。”苏清欢递过一盏温热的莲子羹，指尖敲了敲她肘边的账本，“算错三处了。”

胡列娜懊恼地用笔杆敲了敲额头，抬头时撞进苏清欢沉静的眼眸里，心头忽然一跳：“姐，你这眼神……准没好事。”

苏清欢失笑，拉着她坐到窗边的软榻上，月光刚好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我想把皇位传给你。”

胡列娜手里的银勺“当啷”掉在碗里，莲子羹溅出几滴在衣袖上：“你说什么？！我才不要！你当我没听见！”她猛地站起身，裙摆扫过榻边的铜盆，“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几日处理政务太顺手，想偷懒了？”

“不是偷懒。”苏清欢拉住她的手腕，力道温和却不容挣脱，“你看，这半年来，赈灾款的漏洞你三天就查完了，北境的灵力法阵出了偏差，你带着魂师去调试，比我预想的还快。你早不是当年需要我护着的小狐狸了。”

她转头看向正在收拾文书的焱，他总是这样，不多言语却事事周到，此刻正将整理好的卷宗按日期排好，仿佛早已预知她们的谈话。“让焱辅佐你，我放心。”

胡列娜眼眶忽然红了，声音发闷：“那你要去哪？武魂帝国刚站稳脚跟，你走了……”

“我想去星斗大森林深处看看。”苏清欢望着窗外的月，棕褐色的眼眸里映着星辰，“灵力法阵虽能解决万年来魂师与魂兽不兼容的问题，但魂兽的怨气仍在。我想听听它们真正的诉求，或许……能找到另一条成神的路。”

她没说出口的是，昨夜静坐时，神识忽然捕捉到一丝极淡的海神气息，遥远却威严，像深海的暗流正悄然涌动。唐三要回来了。这个念头如芒在背，让她彻夜难眠。原著里武魂殿的结局像根刺，扎在她心头三年——她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能护住身边的人，强到能对抗那位即将归来的海神。

“信仰成神？”胡列娜抓住了话里的关键，指尖绞着袖口，“可那太虚无了，已经上万年没人成功……”

“总要有人试试。”苏清欢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你忘了？灵力法阵的阵眼，用的就是星斗大森林中央生命之湖旁的树心，那里藏着最纯粹的生命信仰。或许走出去，才能找到答案。”

她顿了顿，语气轻快起来：“再说了，你当女皇，我当闲散长老，逢年过节回来蹭你的糕点，不好吗？”

胡列娜吸了吸鼻子，忽然扑进她怀里，闷闷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连焱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

焱恰好端着新沏的茶进来，闻言只是低声道：“陛下说，等你处理完东境的粮税，再告诉你。”他将茶盏放在桌上，目光落在胡列娜颤抖的肩头，终究是没多说什么，转身守在了殿外。

“傻丫头。”苏清欢拍着她的背，指尖拂过她髻上的玉簪——那是去年生辰时，她亲手为她簪上的，“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信得过的人。武魂帝国交给你，我才能走得安心。”

夜风吹动窗棂，将玉兰香送得更远。胡列娜在她怀里蹭了蹭，声音渐渐平稳：“那你要常回来。还有，成神的路太难走，别硬撑着。”

“好。”苏清欢应着，将一枚刻着灵力法阵的玉佩塞进她手心，“这是阵眼的信物，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捏碎它，我能感应到。”

窗外的月光越发清亮，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仿佛在为这场姐妹间的托付，镀上一层温柔的铠甲。苏清欢望着天边那颗最亮的星，默默握紧了拳——唐三，这一次，我不会让任何人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