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位更迭

魂力撕开云层时，苏清欢几乎是贴着海面疾飞。海神岛的圣光尚未在衣袂上散尽，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威压已穿透云层，沉甸甸压在心头。那气息阴冷、磅礴，带着毁天灭地的决绝，却又藏着一丝她刻入骨血的熟悉感——是老师的气息，却比记忆中强盛百倍，仿佛连天地都在为之震颤。

心跳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她攥紧了掌心的暖玉，那是焱送的生辰礼，此刻却被冷汗浸得发潮。是老师吗？她成功了？

风在耳畔呼啸，武魂城的轮廓刺破天际时，她甚至没等落地，便纵身跃过城墙。皇宫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金光，那股神明威压正是从政务厅后殿传来。她推开虚掩的殿门，只见一袭紫黑长裙的女子正临窗而立，裙摆上的蛛纹在暮色中流转着暗光，侧脸的轮廓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但眼底翻涌着混沌与威严。

“老师！”苏清欢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比比东转过身，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意带着神明的从容：“回来了。”她抬手，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苏清欢拉到近前，指尖轻点她的额头，“辛苦你了。”

殿内的烛火燃了一夜。苏清欢将这四年的游历娓娓道来，从星斗湖畔的顿悟到海神岛的问心，从灵力法阵的推广到百姓的安乐，连胡列娜与焱新酿的梅子酒都细细说了。比比东静静听着，偶尔插话询问帝国的细节，说到罗刹神传承的最后一步时，她才淡淡道：“罗刹神的邪念，终究成了我的养料。”

第二日清晨，供奉殿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色光柱，与后殿的紫黑神力交相辉映。苏清欢与比比东赶到时，正见千仞雪悬浮在半空，六翼天使的神装流光溢彩，她睁开眼，金色的眸光扫过比比东，化作一声微哑的“母亲”。

话音未落，城西的方向传来修罗神的杀戮气息，神力撕裂云层。邪月的身影踏空而来，银发间束着墨色发冠，周身缠绕的杀气带着收敛的温和，目光第一时间便锁定了人群中的胡列娜。

“哥！”胡列娜扑过去，指尖抚过他脸颊的纹路，那里已化为神纹。

供奉殿的广场上，神明的气息交织成网。比比东与千仞雪并肩而立，虽无过多言语，却已打破了二十余年的隔阂；邪月揉着胡列娜的头发，听她絮絮叨叨说着这几年的趣事，眼底的血色渐渐褪去。苏清欢站在一旁，望着这久违的热闹，忽然觉得心头的大石落了地。

她试着调动魂力，去触碰那三股神明气息——罗刹的阴冷、天使的圣洁、修罗的锋锐，每一种都浩瀚如星海，却又泾渭分明，她的“连接”之道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壁垒，始终无法融入。

“别费力气了。”比比东看穿了她的心思，“神位的本质不同，强行参悟只会反噬。”

苏清欢点头，忽然正色道：“老师，殿下，邪月长老，你们该去神界了。”她看向三人，“只怕斗罗大陆的法则承不住三位神明的力量，久留恐生变数。这里有我和娜娜足够了。”

千仞雪看向比比东，见她颔首，便也点头。邪月却皱起眉：“我再留半年。”他瞥了眼胡列娜，“有些事，还没做。”

胡列娜的眼睛亮了起来。苏清欢失笑，摆手道：“去吧，政务厅的事，我先顶着。”

三日后，比比东与千仞雪化作两道流光，冲入神界通道。邪月果然留了下来，每日陪着胡列娜处理些轻松的事务，偶尔去城外的森林切磋，倒比当年在武魂殿时轻松多了。

苏清欢重新坐在政务厅的紫檀木长案后，翻看着积压的公文。窗外的玉兰花又开了，胡列娜送来的梅子酒还在案头，殿内的气息一半是人间烟火，一半是神明离去后的清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