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雪清河未被替换的if线,两个人相互利用的博弈。因为人不一样,和正文有差异是必然的。含部分单箭头。
明日就是嘉陵关之战的庆功宴,我们之间的账,也该算清了。
烛火在青玉灯盏里明明灭灭,映着我指间转动的白玉扳指。这扳指是她送的,四年未见,玉上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她掌心的热度里。可我比谁都清楚,那点暖意不过是她精心调制的毒药,掺着蜜糖,让你明知有毒,却忍不住想多尝一口。
第一次见她,是在星斗大森林的迷雾里。
那年我刚突破魂王,为了获取合适的第五魂环,带了十名精锐护卫闯入内部。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曾想会撞上万年人面魔蛛群——领头的那只足有三万年修为,吐丝如钢鞭,瞬间就掀翻了两名护卫的魂技护盾。我虽全力催动武魂,却架不住蛛群围攻,魂力消耗得极快,眼看就要被蛛丝缠住。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带着草木清香掠了过来。
她穿件利落的白色劲装,长发高束成马尾,手里的长剑泛着冷冽的光。剑光掠过之处,人面魔蛛的眼睛接连爆开,墨绿色的毒液溅在她衣襟上,她眉头都没皱一下。不过三息功夫,三只魔蛛已瘫软在地,剩下的见状四散逃窜。直到她转身看我,眼里没有怜悯,只有审视,像在评估一件还有没有用的器物。
“天斗的皇子?”她踢了踢脚边的魔蛛尸体,语气平淡,“带这么多人,还能被蛛群困住?”
我收了武魂,喘着气扯出个笑:“阁下身手不凡,在下佩服。若是肯出手相助,天斗国库的珍宝,任你挑选。”
她忽然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股野气:“我救你,不是为了你的珍宝。”她走近几步,指尖在我手臂被蛛丝划伤的地方轻轻一点,一股温和的魂力顺着经脉游走,灼痛感竟缓解了大半,“我叫苏清欢,自由魂师。看你这队护卫还算忠心,帮个忙而已。”
后来我才知道,哪有什么看护卫忠心。她分明是早就摸清了我的行踪,算准了我会在此处遇袭。那群人面魔蛛,说不定就是她引过来的——既卖我个人情,又能顺理成章地接近我。可那时我被她那身干净的劲装骗了,以为真是偶遇的侠女。
她帮护卫处理完伤口,又“恰好”也要在附近猎杀魂兽,我们便结伴走了半日。她话不多,却总能在魂兽靠近时先一步察觉,不动声色地抬手示意,指引我们避开险地。夕阳穿过树冠落在她侧脸时,光影勾勒出她紧抿的唇线,我竟看得有些失神。
行至密林岔路口,她忽然停下脚步,从怀中摸出个瓷瓶抛过来。“伤药,三日换一次。后会无期。”我稳稳接住,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转身没入林中。白色劲装的身影在树影间一闪,便消失不见。
真正的网,是从那些书信开始的。
她走后三个月,我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笔迹清隽,只说在落日森林发现了适合我的魂环,若我还需猎杀,可按信中地址寻她。信纸边缘压着片干枯的彼岸花,红得像血。
我知道这是圈套。天斗太子的行踪何等机密,她能精准找到我,背后定有势力支撑。可我没戳破,反而回了信。我需要眼线,需要了解那些游离在帝国之外的自由魂师,而她,是个绝佳的人选。
前两年的信,往来得像模像样。她讲各地的风土人情,讲她猎杀魂兽时的趣闻,偶尔会问起天斗的政务,我便拣些无关痛痒的回复。她的字里行间从没有破绽,连抱怨天气的句子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烟火气,仿佛她真的只是个游历大陆的魂师。
直到第三年开春,她的信突然断了。最后一封信里说要去一处“通信不便的地方历练”,归期不定。我派人循着她信里提过的踪迹追查,线索却在杀戮之都外围断了。那时我才隐约猜到,她不是自由魂师。寻常魂师,怎会去那种人间炼狱?
第四年,武魂殿圣女册封大典传遍大陆。虽无画像流传,但消息里说新任圣女可能是前几年出现在武魂殿学院的辅助系魂师,植物武魂,我心里咯噔一下。没等我细查,星斗森林里竟又撞见了她。
她穿了身银蓝色的衣裙,比四年前华贵了许多,见了我却仍是那副淡然的样子:“殿下别来无恙?”
“托圣女的福,尚可。”我盯着她的眼睛,“这两年,历练得可尽兴?”
她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得狡黠,像只偷到鸡的狐狸:“殿下果然查到了。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她走近一步,气息里带着熟悉的草木香,“武魂殿想与天斗结盟、联姻,你猜联姻的对象会是谁?”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就凭四皇子雪崩和那几位总跟你作对的亲王。”她指尖在我胸口轻轻一点,语气带着几分得意,“武魂殿可有不少他们的情报。你帮武魂殿站稳脚跟,我帮你扫清这些障碍——毕竟,雪夜大帝身子骨硬朗得很,你这个太子想坐稳位置,总得手里干净些,不是吗?”
我心里一紧。雪崩那小子惯会装傻,又有封号斗罗帮忙,几位亲王更是老顽固,早就看我不顺眼。她手里有这些人的把柄,确实是张好牌。
“好。”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微凉,“但我要的,不止是太子妃。”
“我知道。”她回握我,力道不轻不重,眼里闪着算计的光,“你要大陆,我也要。不如我们各凭本事,看看最后是谁的。”
那场婚约,成了整个大陆的笑柄。天斗太子与武魂殿圣女联姻?明眼人都知道是权宜之计。可我们演得像模像样,在百官面前执手,在祭天仪式上对拜,连父皇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欣慰。
婚后的日子,像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她住进东宫的清芷院,每日为我研墨,陪我看奏章,却从不会做缝补浆洗的事。偶尔我故意逗她,说宫里绣娘的手艺不如她当年裙摆上的花纹精致,她便会斜我一眼:“殿下要是缺件新衣服,直接说便是,何必拐着弯让我动针线?我这双手,可是用来握剑和盖章的。”
“这是武魂殿最新的魂师调配图。”她把一卷羊皮纸放在我案上,语气温柔,“老师打算让长老殿的人镇守西境,你若想扩张,这是个机会。”
我拿起图纸,指尖划过那些标记。这确实是武魂殿的布防,却故意隐去了西境的暗哨。她想引我去西境,让武魂殿的人瓮中捉鳖。我笑了笑,命人按图索骥,却只派了一支小队佯攻,主力转向了南境——那里才是武魂殿的软肋,是我查了三个月才找到的破绽。
她看着战报,脸上不动声色,只给我斟了杯酒:“殿下好手段。”
“彼此彼此。”我碰了碰她的酒杯,酒液晃出涟漪,“苏清欢,你设的圈套,我接了。但下一次,可别这么明显。”
她仰头饮尽,喉间滚动的弧度很好看,眼底藏着笑意:“殿下怎么得知,你接的那些,不是我想让你接的呢?”
我们就这么互相试探,彼此拉扯。她故意透露些真真假假的消息,我便拣着对我有利的信几分。她在我处理政务时吹些枕边风,我便借着她的话,将计就计地清除了四皇子和几个亲王的党羽。有几次我落入她的陷阱,损兵折将,气得砸了书房;也有几次她算错了我的棋路,眼睁睁看着我吞并了她布下的势力,笑容不再。
平局。我们像下了盘漫长的棋,谁也没赢,谁也没输。
直到她提出要去历练。
“去哪里?”我看着她收拾行囊,她的动作不快,仿佛只是去郊游。
“秘密。”她回头,笑得神秘,“等我回来,说不定就能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赢家了。”
她走了三年。这三年里,我靠着她给的那些证据,总算压得雪崩和亲王们不敢妄动,父皇对我愈发信任。武魂殿在比比东的带领下暗中扩张。我知道,她在外面一定得到了不小的机缘。
再见到她,是在嘉陵关的城楼上。
她穿着统领的铠甲,站在比比东身侧,目光扫过天斗的军队,最后落在我身上。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只有势均力敌的审视,像我们第一次在星斗森林见面时那样。
“殿下别来无恙?”她的声音透过魂导器传来,带着金属的冷硬。
“圣女风采更胜往昔。”我举起望远镜,看着她披风上的花纹——那是金线绣的彼岸花,和她的武魂一模一样。
这场战争,我们联手打败了星罗。不是因为默契,而是因为我们都需要星罗的地盘。庆功宴的请柬,是我让人送去的,送到了她的营帐。我知道她会来。
烛火渐渐弱了下去,窗外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我站起身,走到铜镜前。镜中人面容依旧,眼神却比年轻时沉了些。这盘棋下了太多年,从星斗森林的初遇到东宫的周旋,从书信里的试探到战场上的对峙,我们之间从不需要多余的话,彼此都清楚,这场较量里,从来容不下半分真心流露。
我想起她走之前,最后一次为我研墨。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个小小的黑点,像她信里那片干枯的彼岸花。
她忽然停了手,看着我笑:“雪清河,你说要是有一天,我们其中一个输了,会不会被对方挫骨扬灰?”
我愣了愣,没料到她会说这个,只能含糊道:“到时候再说吧。”
她笑得更欢了,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没再说下去。
明日的庆功宴,会很热闹。天斗的文臣武将,武魂殿的长老魂师,都会到场。觥筹交错间,杀机四伏。我们会笑着碰杯,说着虚伪的祝词,然后在转身的瞬间,给对方致命一击。
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她的座位下方,埋了足以炸毁半个宴会厅的炸药。我猜她也一定布下了后手,或许是淬了毒的酒,或许是藏在暗处的魂师。
成王败寇。这是我们早就定下的规矩。
我放下手中的玉佩,那是当年她送我扳指时,一起给的小玩意儿。其实我知道,她对我全是算计,那些偶尔流露的亲近,不过是让戏演得更真些。就像我知道,自己对她的那点心动,早已在日复一日的较量中,变成了更复杂的东西——是棋逢对手的快意,是势均力敌的欣赏,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沉沦。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明日的庆功宴上,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活下来的那个,会踩着另一个的尸骨,登上大陆的巅峰,成为唯一的统治者。
我吹灭了烛火,黑暗瞬间吞噬了整个书房。远处的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像极了她第一次穿的那件白色劲装的颜色。
该准备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