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真推开食堂门的时候就看见里面已经坐着些熟悉的人，她面带微笑礼貌地跟对方打过招呼，而后才跟着黎娅她们一起去选了午饭。
说实在话，HYBE食堂提供的饭菜还算不错，不过简真今天没什么胃口，只要了一份水果蔬菜沙拉，选好位置准备坐下的时候就听见身后小森凛冬的声音，“前辈好。”
简真下意识回头，却正好看见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正微笑着回应小森凛冬的问候，她转回头去，佯装没听见，也并没有回头。
“好久不见，真果。”
身后男生呼唤她小名的声音还是传入耳朵，简真也没办法再假装没事人一般，她本想像其他人那样淡淡地打个招呼，可是张开嘴，那些伤人的话就都说了出来，“秀彬前辈，我们好像没有那么熟悉，可以不要叫我的小名吗？”
她又看见崔秀彬脸上那种迷茫的表情，像是一只受伤的兔子，她很久没注意过对方的近况，停留在记忆中的是十八岁的少年，新年的第一天和她提出了分手。
“前辈们也来食堂用餐吗？”
这样沉默的气氛让谁都不好受，黎娅只能没话找话般地开口，用恳求的眼神期望这两位能消停会。
小森凛冬抬头看着这两个人，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而后也加入了黎娅那令人尴尬的对话。
好在简真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性格，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了句抱歉，端着餐盘离开了这里，一直走到靠着落地窗的角落里坐下。
黎娅叹了口气，对面前TXT的前辈们说了句抱歉，拉着小森凛冬一起端着餐盘去了简真的旁边。身后紧盯着的目光让黎娅有些难受，可想到之前的事情也只是叹了口气。
她进公司的那一年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崔秀彬以TXT成员的身份出道，两人因为种种原因分手，在这之后就如同陌生人一般，如果不是那时候还在BigHit的练习生和她八卦时透露，她大概也想不到这两人过往的渊源。
责怪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黎娅转而和小森凛冬表达了歉意，“可能打扰了你吃饭的兴致吧，实在不好意思。”
“都是小事，先吃饭吧。”小森凛冬也没说心里话，她倒是更乐于去看这样有趣的环节，其实她心中也清楚最终被选择的人不会是她自己，来参加一场这样热闹的「盛会」自然还要看上热闹再走。
只是还没等她们安静下来吃饭，食堂又响起窃窃私语声，刚才她们没注意到的时候许多练习生也来到食堂用餐，坐在不远处桌子上那个金发少女似乎就是窃窃私语声中讨论的主角。
简真也听见她们说的话，有些刺耳，可金发少女如同没有听见一样，只是默默地吃着饭。
似乎是注意到简真的眼神，小森凛冬替她介绍起来，“那是Ador的金禧纯，你也许听说过她？”她的语气不太确定，毕竟在短暂的相处中也能感受到简真对于身边的大多数事物并不在乎。
如她所料，简真摇了摇头。
但在小森凛冬开口前黎娅先说了话，她示意简真去看手机上的消息，聊天软件上多出一条好友申请，点开申请信息，简真看见乔涉愿的名字。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在下午的拍摄开始前添加自己为好友，但简真也能猜到些许，公司大概安排好了剧本，只等她成为故事的主角。
“对了，金…金禧纯她怎么了？”简真按下通过键，然后又把手机熄了屏，完全不在意对方会不会给自己发消息，“听起来你好像有很多关于她的事情想说？”
“只是些在公司里听见的闲言碎语而已，谁能分得清真假？”小森凛冬用手中的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明太鱼肉，金属制的叉子在戳到瓷盘时发出刺耳的噪音，似乎是为了搭配她接下来将要说的话，“听说她在Source Music时就因为某些事情惹了闵熙珍的不快，因此被从出道组中剔除，不被领导所喜爱的练习生都会被大家排挤，她也一样。况且听说她说话总不太——呃，有时不太礼貌，在公司里也没什么朋友。”
听起来或许是位不太能相处的人，可是没亲眼见过谁知道这些话的真假，简真皱着眉头吃下沙拉里的小番茄，其实味道还不赖，也许是方时赫从JYP的有机农场里进的货，但她吃什么都是这幅表情，就仿佛有人在她鼻子下面开了一盒鲱鱼罐头。
这个故事听起来有些无趣，练习生里常见的霸凌手段就是如此，对于那些优秀的练习生从来都是造谣声不断，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真正的朋友，在能够出道前的每一刻，其他人都有可能踩着你的肩膀出道，也有可能踩着别人上去。
黎娅却来了些兴致，拍了拍简真的胳膊，“你不觉得听起来有些像你吗？”
像自己？
这个角度简真倒没想过，不过也或许有一些吧。金禧纯即便惹了闵熙珍不快也依旧能够留在Ador，也有些像方时赫不让她出道却还是将她留在公司。
但更多的还是不同，金禧纯承受得更多的还是来自于同级练习生们的嫉妒心导致的言语暴力。这样的事情在简真身上从未发生，她在BigHit的头几年还是个年龄没有两位数的小屁孩，没人会在意她怎么样，偶尔逗她几句也觉得很有意思。后来时间久了，她也脱落成为令人移不开眼的优秀者，足够优秀时所有人都会仰望。
“有一些吧。”简真应了一声，“希望她能熬过去。”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可黎娅和小森凛冬都明白她的意思，三个人默契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用完了餐准备回到就在公司附近的录制场地。
离开时崔秀彬追了上来，黎娅和小森凛冬很有眼色地找借口先行离开，简真看了他一眼，抬脚走向没有监控的楼梯间。
“我听说了公司里最近的社内选秀，你会参加对吧？”其他人的消息还没这么灵通，他们只知道有社内选秀这件事，却还都不知道具体参演的名单。简真没想在这件事上瞒过谁，点了点头。
她冷淡的回应让崔秀彬有些语塞，可想了半天还是开了口，“我们当初……”他突然沉默，似乎没想到该怎么去说出当时的情况。
简真不想和他客套那么多，于是也不再兜圈子，“直说吧，今天找我做什么？”
被简真这样冷淡的话打击好几次，崔秀彬还是没有露出半分恼意，而是斟酌着该怎么开口，“…关于朴美宥，我觉得有些事情不应该瞒着你。”
简真觉得这个世界大概是疯了，说不定是运行上出了bug，不然为什么一个离开了四年的人会在这段时间里被重复提起，每一个看起来与这件事毫无关系的人都会提起她，像是所有人一起编织出一个网，将她笼在其中。
她原本很想听崔秀彬要说些什么，但提起朴美宥的名字她就不再有耐心，推开挡在楼梯间门前的崔秀彬离开了这里。
朴美宥…朴美宥…这个名字束缚了她太多，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一副可怜她的模样？她早就想要放下，可是总有人再提起这个名字，将她拉回那个痛苦的十七岁。
爱吗？恨吗？
其实这么多年了简真还是搞不懂爱恨之间那微妙的区别，她走出公司大楼，看着不远处朝她招手的二人，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公司大楼。
有天能够以艺人的身份踏入这栋大楼就好了，她一直这样想着，就这样从七岁到二十二岁，期间从未如愿过。
简真迈开脚步，朝黎娅和小森凛冬的方向走过去，她不再继续回望身后的公司大楼，而是向前。
下午的拍摄集中在室内，这一次选秀也有相应的主题，参演选手的集体制服像是哥特风女巫穿搭，繁复的黑色蕾丝组成一团又一团美丽的花朵，简真被领口的蕾丝扎得有些难受，扯了扯衣服，想要至少不那样难受。
黎娅被叫去听安排，小森凛冬则是和她的队友们待在一起。现在还不在拍摄时间，简真抬起手腕看了看上面的指针，距离通知的继续拍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足够充裕，她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借口说要去卫生间离开了这里。
公司包下了上下三层楼以便拍摄，于是简真也不担心会被偶遇，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街道上的人流不息。
“你也觉得屋里很闷吗？”身旁传来少女的声音，简真这才注意到那边的椅子上坐着另一个女孩。
她长得很漂亮，是小说里会写的文静温柔大小姐长相，见简真看着自己，指着藏在蕾丝花边下的名札做自我介绍，“我叫宋琳娜，Source Music的练习生，你应当没有见过我，但我知道你，简真，对吗？”
其实简真不喜欢这种被其他人研究得很透彻的感觉，可她现在的样子应该没有人会不认识她，于是露出一个礼貌的浅笑回应，“你好。”
但宋琳娜也是个很识趣的人，她不再继续开口，而是安静下来，似乎也在欣赏落地窗外的风景。只是过了好一会儿她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在简真身旁短暂停了下来。
“也许这样说有些冒昧，但希望你不要和金禧纯成为朋友，中午我听见了你们的谈话——她和你并不相像，不要对她抱有太多好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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