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

“你到哪儿了？”

贺还正往纪衡所说的位置赶去，说话时都微微喘着气，风扬起他的发梢，少年气息扑面而来，下一瞬就消失在了转角处。

离竞赛时间不到一个小时，早上七点半纪衡随校车先行到达竞赛地点了解相关事项和座位，竞赛采用于一种公开透明的方式，是大场地，有观众席，在众目睽睽下做题完全杜绝了当场作弊的可能性，而且顺带考验他们的心态，胡霜都觉得这种方式十分变态。

“不用着急，时间没有那么紧。”

贺还总是在听到纪衡的声音时会忍不住放松下来，换种方式来说，他依赖纪衡。

他不自觉放慢步子，打了辆车很快到了市中心。

大厅里是来来往往的人，贺还事先跟胡霜打了招呼，此刻他一眼就看见了他亲爱的班主任，显然胡霜也在人群中艰难地寻找贺还的身影。

“老胡！我这呢！”贺还立即走过去。

胡霜没工夫生气，她现在忙的跟陀螺一样旋转个不停，给了他进场和座位票，便赶他快点去六号休息室找纪衡，颇有嫌弃的味道。

“怎么样，纪学神拿个第一给我瞧瞧呗，我是农村人没见过世面。”贺还倚在门口吊儿郎当的说。

纪衡头也没抬，专心致志地检查比赛用具有没有出问题，“农村人还能当高考状元？那倒是我孤陋寡闻了。”贺还笑笑，用手指戳了戳纪衡的脸：“能不能拿第一，给个准信儿。”

纪衡这时站直身子，揉了把贺还蓬松的头发。

嗯，比预想中的手感还要好。

“会的，等我。”

“请各位考生带好比赛用具到自己的位置，过程中注意秩序，到考场不要说话，不要交头接耳……”

广播响起，贺还定定的望着纪衡的背影，他讨厌背影，背影好像永远代表着离别，他说。

“我会等你，你一定一定要来哦。”

他明白纪衡听不到这句话，可他还是说了，只有贺还知道，自己是一个很固执的人。

贺还的位置靠后，考试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安静，手机全部关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听到落笔写字的沙沙声。

他的视线再也无法从纪衡的身上离开，不知从何时，纪衡已经成为了自己眸中的常驻嘉宾，他看的很认真，然而，有考生心态不稳，面对难题抓耳挠腮，被监考老师提醒过后才收敛，贺还发现，江阳来参加竞赛的学生除了纪衡还有三人，其中一个女生就是昨天在校门口与纪衡交谈的人。

他们基本上都比较稳，纪衡是第一个交卷的。

中场休息，还有下一轮考试，贺还第一时间想去找纪衡，却发现纪衡旁边还是那个女生，两人正在聊着什么，贺还抑制不住的难过和酸涩。

心让他做出了选择，所以他逃避了。

想着出来透透气，阳光却让他感到刺眼，不远处的小巷传来一阵阵的叫喊。

贺还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是夏藏。她被两个男人捂着嘴，似拽畜生一样把她拖进车子，行驶离去，她的父母看着她时，不像是看女儿，罪恶模糊了世界，也蒙蔽了他们的眼。

我是不是要死了？

夏藏只能看见眼前的一片天，神啊，你看见了吗？他们在吃人啊，这就是您新生的乱世吗？

贺还先打了报警电话，“陈行，我现在给你开地点共享，你立即过来！带点能防身的！”“啊？不是？发生啥了呀，那还哥你等我！”

一开始是打算送贺还回家的司机听贺还的话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带夏藏离开的面包车，幸好的是没有发觉，警察也在看路边监控和贺还位置，到的地点是废弃的旧商场。

夏藏被带到一个拐角，为了保证她的安全，贺还带着司机给的伸缩小刀和胸针式微型摄像头，孤身走进拐角，司机则为他望风，毕竟司机自己啥也不会。

阴暗，潮湿，窒息。

“等老三来了我们再把她拉进去，小姑娘闹腾的很，力气还是省着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叫吧。”贺还咬紧牙，趁其不备踹倒一人，“草！”贺还凭着身高优势躲过另一人的肘击，脚踩在那人的手背，狠狠碾了碾，抓起他的头发，往墙上撞去。

贺还就是神明，是改变世界的神明，夏藏想。

迅速制服两人后，贺还为夏藏松绑，“吓到了？”贺还露出笑，转头和司机把身后那俩绑了起来。

擦净了手，才将沾染了血迹的纸巾扔在了男人脸上，“以后呢，遇到小爷我，最好是滚远一点，不然，看见你们一次揍一次。”

“贺还……谢谢你，真的。”夏藏对身旁人说，“没事儿啦，别老说对不起，快离开吧，警察马上就快到了，到时候你跟他们去做笔录。”夏藏点了点头，抹着泪走出了小巷。

神是无私的。

贺还刚走出一步，就意识到还有人，警惕心立马升到了顶点，下一刻，他迎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是说好等我的吗？”原来他听到了。

贺还突然有点想哭，他用力地回抱住了眼前的人，整个世界都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彼此的心跳声便是证明。

“贺还，等等我，别抛下我。”

“好。”

警察换上便服，打算伪装成市民去一探究竟，被告知他们可以先离开了，不然可能会遇到危险。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考试结束了？”“结束了，我没找到你，遇到陈行了，他跟我说的。”“那你是不知道，还哥我揍那两个畜生的时候有多帅。”“贺还，你知道吗？我只希望我能来的再早一点。”

贺还鼻头一酸，撇过头装作若无其事。

隔天这事儿就上了新闻，给市民都引起了一种警戒，“你们竞赛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很快的，下午四点。”“能拿第一吗衡哥？”“猜猜看。”

“你们是大爷吗？怎么走这么慢！这可是领奖，领奖欸！”在前方甩了贺还和纪衡一大截的胡霜炸毛喊道。

贺还坐到了之前的位置，下方一整排全是A市有名的领导和教师，现场蔓延着浓浓的压迫感。

名次是从后依次往前，其中要获奖还有规定分数，若不到这个分数便直接淘汰，分数以上就按成绩高低排名，颁奖过程尤其煎熬。

“第三名，江阳高中，王安安。”是那个跟纪衡一起讨论的女生。

贺还在上面给予了最热烈的掌声。

马上快到第一名，现场除了纪衡还有一个人，贺还不由为纪衡捏了把汗，他本人却泰然自若，好像这件事跟他无关一样。

“第一名，江阳高中，纪衡。”

铺天盖地的掌声袭来，纪衡鞠了一躬，拿着证书，发表第一名的获奖感言。

“我的成就离不开那些支持鼓励我的人，比如我的老师，胡霜，我另外有一个很想感谢的人，贺还同学，谢谢你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你就是我的绵延春。”

今天的天气很好，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