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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默盯着汐月手指上那枚戒指，喉咙发紧。杯中的药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倒映出她苍白的脸。
"这是..."王默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加干涩。
汐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恍然般轻笑："哦，这个啊。"她转动戒指，上面的波浪纹路在月光下闪烁，"北海研究院的纪念品。当年我和清漓一起完成的极地生态修复项目，这是团队徽章。"她故意停顿，"他没跟你提起过吗？"
王默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单。水王子确实很少谈及在精灵界的工作细节，她一直以为那是他不善言辞的性格使然。
"清漓在专业领域非常严谨。"汐月继续道，声音轻柔如涓涓细流，"为了研究水系精灵的迁徙模式，我们曾在冰川同住一个观测站三个月。"她微笑着补充，"当然，纯粹是工作关系。"
药液的腥味突然涌上王默的喉咙。她猛地咳嗽起来，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个本已变淡的诅咒印记突然灼烧般发烫。
"王默小姐？"汐月立刻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别紧张，深呼吸。"
门被猛地推开，水王子冲了进来，身后跟着阿拉尼和罗丽。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手掌立刻凝聚出一层清凉的水雾覆盖在王默胸口。
"怎么回事？"水王子质问汐月，声音里是王默从未听过的冷厉。
汐月镇定自若："可能是药液刺激引发了诅咒反应。我需要重新检查配方。"她转向阿拉尼，"能请你帮忙取一下我的分析仪吗？在实验室第三个抽屉。"
阿拉尼金眉微挑，但还是转身离去。罗丽则紧盯着汐月，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当水王子的灵力缓解了疼痛，王默终于能正常呼吸。她注意到水王子和汐月站得很近，两人低声交谈着专业术语，那种默契让她胸口再次发闷。
"默，你还好吗？"罗丽握住她的手小声问。
王默勉强点头，目光却无法从水王子和汐月身上移开。他们并肩而立的样子，像一幅完美和谐的画——银发如雪的精灵女子与蓝发如水的高贵王子，讨论着她听不懂的深奥知识。
建鹏突然从门外探头进来："喂，水王子！议会又派人来了，说要立即见你和汐月小姐。"
水王子皱眉："现在？"
"说是关于音之泉能量外溢的紧急情况。"建鹏耸肩，看了眼王默，"不过你可以不去啦，王默更需要你。"
汐月已经拿起外套："清漓，可能是我们昨天观测到的那个能量峰值引起的。议会应该已经检测到异常了。"
水王子犹豫地看向王默。王默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你去吧，我没事了。"
"我很快回来。"水王子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随即与汐月匆匆离去。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罗丽叹了口气："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王默盯着天花板，不知如何开口。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而干扰水王子重要的工作？汐月是议会派来的专家，他们的互动纯粹是专业需要...
阿拉尼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亲爱的姑娘，你的心跳声比被猎人追赶的兔子还乱呢。"他抱着竖琴走进来，金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需要点音乐疗法吗？"
王默摇摇头，却突然问道："阿拉尼，你认识汐月吗？我是说...在她来之前？"
阿拉尼拨动琴弦，发出一声轻快的音符："汐月女士？哦，她可是精灵议会鼎鼎大名的'珍珠之光'，专长是跨物种能量研究。"他眨眨眼，"也是半个世纪以来最年轻的首席科学官，与水王子并称'北海双星'。"
王默的心沉了下去。她从未听过这些称号，水王子从未提起...
"不过，"阿拉尼突然压低声音，"珍珠再美，也改变不了它诞生于痛苦的本质。"他的绿眼睛变得异常锐利，"王默，音之泉选择祝福的是你和清漓，记住这一点。"
罗丽若有所思："阿拉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阿拉尼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开始弹奏一首欢快的曲子："我知道音乐比阴谋可爱多了！来吧，让旋律驱散阴霾！"
琴声中，王默胸口的疼痛渐渐缓解，但那种莫名的失落感却挥之不去。
#第五章：温柔的刀
接下来的一周，王默的诅咒症状时好时坏。每当治疗取得进展，她就会突然发作一次剧烈疼痛，而每次发作，汐月都能找出合理的专业解释。
"人类身体对异界能量的适应性波动..."
"诅咒核心与音之泉产生了共振排斥..."
"需要调整灵力输入频率..."
水王子全神贯注于每一个技术细节，以至于没注意到每次汐月解释时，都会"不经意"地碰触他的手臂，或是靠得太近以至于银发扫过他的肩膀。而这些画面，总是恰好落入王默的视线。
这天清晨，王默独自来到音之泉边。自从汐月介入后，治疗时间变得严格固定，她难得有机会一个人静静感受泉水。光蝶在她周围飞舞，胸口的诅咒印记平静如常。
"我就知道会在这里找到你。"
王默回头，看见汐月站在泉水边缘，银白长发在晨光中几乎透明。她今天穿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裙，衬得肌肤如雪，耳后的鳞片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
"汐月小姐。"王默礼貌地点头，"治疗时间不是上午十点吗？"
汐月微笑："我来做前期准备。"她在王默身边坐下，动作优雅如舞蹈，"其实，我一直想和你单独聊聊。"
王默警惕起来："聊什么？"
"关于清漓。"汐月的声音轻柔，"我注意到最近你有些...不安。"她直视王默的眼睛，"你不必担心，我们之间纯粹是专业合作。"
王默脸红了："我没有..."
"没关系的。"汐月善解人意地拍拍她的手，"我完全理解。清漓确实很容易让人心动。"她望向泉水，"在北海研究院时，有多少精灵姑娘为了多看他一眼而故意报名参加最枯燥的实验啊。"
王默的心揪了一下："他很受欢迎？"
"你不知道吗？"汐月假装惊讶，"水清漓可是精灵贵族中最年轻有为的王子，不仅灵力纯净度创下纪录，还拥有最古老的水系血脉。"她轻笑，"当然，他对这些从不在意，总是埋头于研究工作。"
每一句话都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入王默的心。她和水王子的世界差距如此之大——他来自高贵的精灵王族，精通深奥的魔法科学；而她只是个普通人类女孩，连他们讨论的专业术语都听不懂。
"其实，"汐月继续道，声音更加柔和，"我一直很佩服你的勇气。明知两个世界的差距，还敢爱上他。"她意味深长地补充，"不过爱情有时候需要更多考量，不是吗？"
王默握紧了拳头："你想说什么？"
"只是担心你。"汐月露出忧虑的表情，"人类与精灵的寿命差距、文化差异、能量场不兼容...这些都不是爱情能轻易跨越的。"她突然指向泉水，"看！"
泉水中浮现出一组数据图表，显示着复杂的波形和数字。
"这是你和水王子的能量匹配度分析。"汐月指着一条红色曲线，"理论上，完美匹配应该在90%以上，而你们..."她遗憾地摇头，"只有63%，远低于安全阈值。"
王默盯着那些她看不懂的数字，胸口开始隐隐作痛。
"当然，这只是冷冰冰的数据。"汐月迅速收起图表，"感情是不能用数字衡量的。"她站起身，"我去准备治疗设备了。你好好休息。"
汐月离开后，王默的视线模糊了。她不知道那些数据是真是假，但汐月的话确实戳中了她内心最深的不安——她真的配得上水王子吗？
"嘿，发什么呆呢？"建鹏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和罗丽不知何时来到了泉边。
罗丽立刻注意到王默苍白的脸色："默，你还好吗？"
王默勉强笑笑："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情。"
"是不是那个汐月又说了什么？"建鹏直截了当地问，"我刚才看见她从这边离开。"
罗丽皱眉："建鹏！"
"怎么了？"建鹏不服气，"你们没发现吗？自从她来了以后，王默的情况反而变糟了！而且她看水王子的眼神——"他做了个夸张的哆嗦动作，"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罗丽叹了口气："建鹏说得有道理。默，汐月有没有对你...特别关注？"
王默犹豫片刻，还是将汐月展示的数据和北海研究院的事告诉了朋友们。
"什么能量匹配度？"建鹏嗤之以鼻，"我打赌那是她编的！"
"不一定。"罗丽沉思，"但她选择性地展示数据肯定别有用心。"她握住王默的手，"你应该和水王子谈谈。"
王默摇头："他最近已经很忙了，我不想再用这些小事打扰他。"
"小事？"建鹏瞪大眼睛，"有人想抢你男朋友诶！"
"建鹏！"罗丽再次制止他，然后转向王默，"至少，下次治疗时让我陪你一起去。"
王默正要回答，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诅咒印记如火烧般灼热，她弯下腰，痛苦地喘息。
"又发作了！"建鹏惊慌失措，"我去叫水王子！"
"不...等等..."王默想阻止他，但建鹏已经跑远了。
罗丽扶住她："坚持住，默！"
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水王子匆匆赶来时，王默已经能正常呼吸了，只是脸色仍然苍白。
"怎么回事？"水王子单膝跪地检查她的诅咒印记，眉头紧锁，"没有触发因素怎么会突然发作？"
汐月跟在他身后，手中拿着监测仪器："让我看看。"她熟练地操作着设备，"啊，果然。王默小姐的能量场出现了异常波动，可能是早晨接触音之泉时间过长导致的。"
水王子疑惑地看向王默："你今早来过泉水？"
王默点头，突然不想提及与汐月的谈话。
"人类身体对纯净能量的承受力有限。"汐月温和地解释，"建议接下来三天暂停直接接触音之泉，由我和清漓先进行净化处理。"
水王子看起来不太赞同："但上次隔离治疗后，王默的症状反而加重了。"
"这次我会调整方案。"汐月自信地说，"况且，王默小姐也需要休息，不是吗？"她意有所指地看向王默。
在那种了然的目光下，王默感到一阵无力。她轻声说："也许汐月小姐是对的，我确实需要休息。"
水王子还想说什么，但汐月已经打开通讯器："议会发来了最新监测数据，需要你立即查看。"
就这样，王默再次被送回房间休息，而水王子则被汐月带走处理"紧急事务"。
罗丽留在房间里陪她，脸色凝重："默，这太奇怪了。每次你和水王子有独处机会，就会突然发病，然后汐月就会出现，把他叫走。"
王默靠在枕头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也许只是巧合。"
"一次两次是巧合，"罗丽坚持道，"但这一周已经发生四次了！而且..."她犹豫了一下，"你有没有发现，每次发病前，你都看到了汐月和水王子在一起的画面？"
王默猛地睁开眼睛。确实如此——每次诅咒突然发作前，她不是撞见汐月与水王子亲密交谈，就是听到别人提起他们的过往。
"你是说...我的诅咒反应和情绪有关？"王默喃喃道。
罗丽点头："爱情魔咒最恶毒之处，就是会让受害者为负面情绪所苦。越是怀疑、不安、嫉妒，诅咒就会越严重。"
王默想起音之泉祝福那晚，诅咒几乎消失了。而如今，随着她心中的疑虑增加，诅咒确实越来越频繁地发作。
"我需要和水王子谈谈。"王默下定决心。
然而这个机会迟迟没有到来。接下来的三天，汐月以"净化期"为由，严格限制了王默与水王子的接触时间。每次见面都有汐月在场，讨论的也都是治疗进展，王默根本找不到机会提及自己的发现。
更糟的是，她开始频繁地"偶遇"汐月和水王子在一起的场景——在图书馆角落低声讨论，在花园长椅上共进午餐，甚至有一次深夜，她看到两人站在月光下的阳台上，汐月的银发几乎与水王子的蓝发交织在一起。
每次看到这些画面，诅咒就会剧烈发作，痛得她无法呼吸。而每次发作，汐月都会给出合理解释，然后以治疗为由将水王子带走。
王默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越是怀疑，诅咒越严重；诅咒越严重，她就越依赖汐月的治疗；而越依赖治疗，就看到越多汐月与水王子的互动...
第四天傍晚，王默独自在花园散步，试图理清思绪。转过一个拐角，她突然听到汐月的声音从凉亭传来：
"清漓，你太勉强自己了。连续72小时灵力输出，连纯血精灵都受不了。"
王默下意识躲到了一丛灌木后。从这个角度，她能看到水王子疲惫地靠在柱子上，而汐月正关切地为他擦去额头的汗水。
"王默的病情不能再拖了。"水王子的声音沙哑，"每次发作，诅咒都在侵蚀更深。"
"也许..."汐月犹豫了一下，"也许音之泉并不是最佳解决方案。议会已经批准了我的替代方案，使用北海的能量转换器..."
水王子摇头："太危险了。人类身体承受不了那种纯度的能量冲击。"
"但至少不会让她继续受苦。"汐月轻声说，"清漓，你不能因为个人感情而忽视专业判断。"
水王子沉默了。汐月趁机靠近一步："我知道你爱她，但有时候，爱意味着放手。"她温柔地抚上他的手臂，"让她回到属于她的世界，过平静的生活，而不是在这里被异界能量折磨..."
王默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转身就跑，胸口如刀绞般疼痛。汐月的话击中了她最深的恐惧——也许她真的不适合这个世界，不适合水王子...
转过一个拐角，她猛地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抬头一看，是阿拉尼。
"哎呀呀，这么匆忙是要去哪里？"吟游诗人扶住她，绿眼睛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难道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你？"
王默说不出话，眼泪夺眶而出。
阿拉尼叹了口气，轻轻拨动琴弦："我亲爱的姑娘，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耳朵听到的，也不一定是事实。"他神秘地眨眨眼，"想知道什么是真实的吗？跟着音乐的指引吧。"
琴声流淌，王默突然感到一阵困意袭来。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仿佛听到阿拉尼说：
"睡吧，当你醒来，就会看到藏在表象之下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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