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看了一眼霓千丈,免不了想起他女儿干的事,声音比平日还冷了三分。
“刚收的徒弟。”
霓千丈当然察觉到白子画的不悦,还以为是自己刚刚的情绪泄露了,让他察觉到自己对他刚收的徒弟不满。
但话说回来,他一派掌门,难道连对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不满都不行吗?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阿黎的情绪则毫无波动。
花千骨可不认识什么蓬莱掌门,她只是一个刚刚踏入修仙之路的十二岁小姑娘而已。
小姑娘该做什么事情?
当然是吃席时全神贯注,抱着桃子啃,抱着酒壶灌……
等等,花千骨的身体是不是有一个禁酒buff来着。
一沾酒就醉,一吃饱就睡……
阿黎喝酒的时候,白子画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虽然端坐着,却分了一部分心神在她身上。
白子画对她喝不得酒这事再清楚不过,可他却一点也不想阻止。
或许是因为这个花千骨性格和他记忆中相差太多,让白子画忍不住产生怀疑——她真的是自己的小骨吗?
白子画暗暗算过几次,天道给出的指引却没有显示出一点问题。
那她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大的变化?难道是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爱上自己吗?
白子画忍不住逃避,不愿去想这个可能,反而给她找了许多理由——自己插手茅山一事,破坏了原本的命运;时光倒转带来的后果……
哪怕找到再多的借口,白子画还是不打算放任自流,他试图找到面前这个花千骨与记忆中那一个的更多相似之处,以此来证明那个记忆不是虚假,不是幻想,而是真实存在的。
而醉酒的小骨……
比起清醒时的冷淡多了几分乖巧娇憨,与记忆中的模样几乎没有差别。
阿黎神魂强大,当然不会因为一点酒水仙酿而不清醒,但这具身体却不行,她的神魂仿佛从身体中被抽出来一般,以第三人视角冷眼看着自己无意识展现出来的无害模样。
等阿黎身体清醒过来时,他们已经快到东海了。
“小骨,你醒了。”
阿黎抬眸,眼中带着探究:“我并未向尊上提起过自己的名字,墨冰仙也没有,尊上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
白子画身体一僵,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艰涩:“小骨,你不愿意认师父了吗?”
阿黎沉默半晌,还是决定把自己编好的话说了出来:“不管你以为我是谁,你的猜测都是错的。”
白子画想要争辩,阿黎却不给他机会,“吾名白黎,乃上古之神。”
一个经典的问题:如何证明你是你?
这个问题在修仙世界非常复杂。
拥有同样的长相能够证明吗?
不,有可能是别人变成了你的模样。
拥有同样的记忆呢?
记忆可以修改,可以植入,别人看完了你的记忆,也就拥有了相同的记忆,难道你们可以说是一个人吗?
更加复杂的情况,前世的你和今生的你是同一个人吗?
今生的你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又算不算是同一个人呢?
白子画面临的情况就更加复杂了。
他认识的花千骨是和他相识相处了几十年的徒弟,倒转时空以后,他再次遇见的花千骨也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一个了。
更别说她现在还宣称自己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现在他算什么呢?
他失去了一切和小骨有关的东西。
绝情殿上没有她生活过的痕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们的事情,甚至……
白子画忽然用右手抓住左臂,那里原本有一块绝情池水留下的疤痕,一块被他生生用剑削下来,后又因为她的诅咒而几乎要永远留下来的疤痕。
可现在,他回到了几十年前,不伤不灭的诅咒消失了,手臂上的疤痕也不见了。
脑子里的记忆是唯一可以证明那一切都是曾经发生过的痕迹。
白子画刻意忽视了记忆可以被修改,被删除,被填充的事,如果那些记忆都是假的,那他到底算什么呢?
要糟!
阿黎感受到了白子画大起大落的情绪,他眉心时隐时现的堕仙印记更加让她觉得不安。
该死,他们正在天上啊!
白子画你要是控制不住自己,那我就要摔死了。
阿黎决定,如果能够顺利去到长留,她一定先提升实力,最好确保有足够的灵力来使用御剑术,她就不适合被别人带着飞。
阿黎的想法一点错也没有,因为很快,白子画招来的祥云就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