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去江南?”范闲有些没脑子地问了这么一句。
“带承泽去……”说罢,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凄凉又欣喜的笑。
范闲想了一想,确实,二皇子自小便待在京都,一直是人们口中的贵人,哪去过什么江南。现在看来,倒真像是一只笼中鸟一般。
他一般都是以死者为上,不论二皇子生前都做了什么孽。徒弟这般,倒也让他放了心,于是一摆袖笑着拍拍叶灵儿的肩:“江南我熟人多,尽管去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写书信给我。”
叶灵儿转过身,呆呆地望着范闲,以前同他远远看见的时候就总觉得他与二皇子有些相似,如今也不知是因为二皇子的死令他有些疯魔了,竟差点认错。
“好。”他轻声答应,在这墓碑前总觉得还有些什么话没说。
过了一会,他神色一顿,蹲下抚了抚墓碑,强忍着挤出一个微笑:“待我不用羞羞笑时,我再来看你。”
说罢,他头也没回,只是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离开了。
又过了不知多少天,二皇子死了,这下又来了贺宗纬跟范闲作对,虽说这是人家的事,叶灵儿还是感觉有些不妙,在王府上喂了会儿鱼,执笔写下一封信,接着走出了王府。
新槐巷的乱春园外,少年截住一位风尘仆仆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看着少年,忽的一顿,揭下帽沿,一头白发露出。
少年对此并没有感到奇怪,只是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对白发人说:“承泽死了,我知你行事从来以他为主,可终究要顾惜自己……”
“可殿下……”
“我知道,”想到范闲,他又不禁叹了口气,“你报仇心切,可你要记住,真正害死他的是庆帝!”
“你若有力气,便拿着这封信去范府见范闲,帮助他对抗庆帝。”
白衣人接过信笺,望着那道远去的身影,好像下定了决心,将信收了起来,离开了乱春园。
又过了几日,叶灵儿已经到了江南。
他现在已然放下所有伪装,但从来不接见官员,只是待在自己的府上一遍又一遍地描摹昔日二皇子教给他的字,现在他的字已与那人有了惊天般的相似。
又不知过了多少天,只记得春去秋来,京都传来庆帝驾崩的消息,三皇子登基。
谢必安也来了江南,说是二皇子临终嘱咐,作为他的侍卫。
……
老三登基后,范闲卸下了朝中的一切担子,来到江南。
这江南,可是养老的好地方。
初到水乡,码头上船只来往颇多。水静安宁,他又不免想起了一位故人,还有他那个执拗的徒弟。
想了想,还是先不去拜访。
沐着春风,拿出蒲扇摆了摆,看着自己的贤妻婉儿和孩子,突然好像想到了个笑话一般。
他大肆地笑着,没有再羞羞笑:
“想来是始是新承恩泽时,嘶……这下联是?”
婉儿还愣着,并不明白自己这诗仙夫君今日是发了什么疯。
范闲根本没管有没有人接他的话,接着大声朗诵道:“江州司马青衫湿呗!”
婉儿总算回过神来,疑惑道:“夫君莫不是接错了。”
范闲却宠溺一笑,对着夫人弹了弹她的脑门,意味深长:“我可从没接过这么好的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