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天禄并不知道范闲干了什么，只从影卫们那里听说他去了趟福楼，和杨万里谈了很久，又去了趟鉴察院，见了陈萍萍，最后被召见入宫。第二天，他就将收到的纸条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

“你在借皇帝背锅吧？”天禄一眼就看穿了范闲的把戏。

“诶？！世伯能看出来我就不说了，怎么你也能看出来！”范闲一整个大睁眼。

“这皇帝稳当得很，根本不会半夜把你召进宫里。是你自导自演吧？”天禄好笑。

“！”范闲石化了。

“还有，我提醒一句。礼部的郭尚书，可是老二的人。”天禄挑挑眉，“昨天你才转身走开，谢必安可是就过去喽！”

“这你都能知道？！”

“当然了，他又不会提防鸟儿。”天禄摊摊手，“春闱嘛，不少规矩都是不成文的。小心提防。”

“这个嘛，就得拜托咱们的老朋友了。”范闲挤挤眼睛。

范闲领着郭保坤去刑部大牢见了一趟郭攸之，果然，现任礼部尚书郭铮给的册子倒是没错，但漏了许许多多重要的规矩。诸如火烛，饮水等等一概不提。

“你要提防这几处，他不告诉你，就是要在这儿下套。”天禄翻着郭攸之补充过的细则，“这郭铮还没我写的全……哦，还有，我已经派人当天跟着史阐立他们，时刻小心着。想来，是要在他们身上下手了。”

“靠谱。”范闲竖起大拇指。

“至于范无救嘛……”天禄沉思了一下，无奈摊手，“我问他准备好没，他说他看开了。”

“……”范闲一时语塞。

“还有，给他起了个新名字。”天禄低头笑了笑，“他……挺喜欢的。”

“什么呀？说来我听听？”范闲立刻好奇的凑过去。

“范庆明，有祝愿庆国吏治清明的意思。”天禄笑笑，“他呀，其实是个挺可爱的家伙，也没帮老二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唯一一次去截范思辙，还被海棠姐姐揍了一顿， 受了伤，后来又服了毒，险些死了。这家伙现在不记得从前，呆呆的，只知道读书。有时候我过去教他，学会了，就朝我笑。”

“原来你说的让老二有苦说不出，是这个意思啊。”范闲抬眼看向侧屋，亮着灯，某人还在埋头苦读。

天禄笑笑，没说什么。

春闱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考生们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天禄还特地让福楼里摆了小宴席，预祝考生们金榜题名。毕竟这是春闱里最公平的一次了，下一次再这么干净是什么时候，就不得而知了。

“庆明，东西带好啦？”

“带好了，小少爷。”

即使不记得从前，范无救也清清楚楚的记得，春闱是他等了许久，梦寐以求的事情。

“加油哦，不管考不考得上，你都很棒。走吧，我送你去考院！”天禄自然的牵上他的衣袖。

考生们熙熙攘攘，马车过不去，天禄便牵着范无救下了车，跟着人群，慢悠悠的往前挤。

擦肩而过，谢必安猛地睁大眼睛，看向老朋友，老同事。而对方却如陌生人一般对他视而不见，被一个小少年牵着衣袖，笑着，眼睛亮着，背着书箱，一步步走向曾经梦寐以求的考院，而他的身后，也不再背着钢刀。

谢必安听到，少年叫他“庆明”。

是家人，还是只是侍卫，很明显，对吧。

“去吧去吧！庆明加油，你最棒了。”考院门口，天禄拍拍范无救将他推进人群，挥挥手，随即退到空旷些的桥边，立刻给范闲通讯。

“看见谢必安了，确实对杨万里动了手教。我们的人把小抄换成了饼价表，你要见机行事。”

“收到。”范闲低低回应。

“春闱场内我帮不上忙。我这边会持续关注老二的动向，加油。”天禄掐断通讯。

三日春闱，除开最开始的小动静，以及一些未曾言明的注意点，没再出什么差错。春闱之后 就是糊名抄录，阅卷。都处理完，已经过去几日了。尘埃落定，天禄和范无救驾车来接范闲和王启年，范闲一头扎进车厢，顺手拉过正带着点执念翻书的范无救当枕头，倒头就睡。

等待放榜的几日，范闲基本都是睡过来的。会试榜单出来这天，邓子越带了一份来范府。

范闲还在睡，王启年顺手接过来，给了天禄，天禄也顺顺溜溜接过来翻看起来，看得邓子越一脸不理解。

“别看，咱小少爷聪明着呢！不必小范大人差！吃饭。”王启年朝邓子越努努嘴。

“嘶……不对。”天禄翻着翻着皱起眉，“杨万里呢？”

“杨万里怎么了？”范闲伸着懒腰出来了。

“榜单上没有杨万里的名字，这不对劲。”天禄又翻了翻，“你当时是看着他的文章被取用的，对吧？”

“对。”范闲挨着天禄坐下。

“那就更不对了。庆明没录上我理解，杨万里，不应该。”

另一间房里无意间被吐槽了一下的范无救默默打了个喷嚏。

“要不你去礼部瞧瞧吧？这事有蹊跷。”天禄放下名册提出建议。当然，范闲很听劝，当即带上王启年和邓子越去了礼部。搞清楚事情原委当即杀去了东宫，拉上太子就进宫。

正走着，通讯里传来天禄的声音。

“范闲，不对劲！小心那个皇帝！”

“什么？”

“情报网传来消息，候公公曾私下见过贺宗纬，更改杨万里考卷的，也是名太监！你难道没有察觉这一步步好像有人在往前推你吗？！”

“是老二？”范闲瞥了眼太子，压低声音。

“他哪有那个本事！是皇帝的份大！要小心！这位皇帝陛下比你想的要深沉的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好，收到。”范闲皱起眉摸摸下巴。

庆帝在谋划什么吗……想不通啊……

“现在我初步猜想，他的某算与往年的春闱舞弊案有关。”天禄的声音又传出来，“如果你进宫看到陈萍萍也在，那就准了百分之八十以上了。”

“好，我明白了，我会看着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