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妖。
司凤和兰兰的假成亲很顺利,红烛喜乐,高朋满座,唯一的端倪只有司凤怎么也笑不起来的嘴角。
方才在婚礼上,兰兰只觉得自己闻到了一阵幽香。那香气时间非常短暂,她的头脑有些昏昏沉沉,但她并不是修仙者,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只觉得是累了,便没有觉察到什么,也没有告诉翼公子。
于是到了夜里,假成亲的假新人便要在这假的洞房里真的待在一起。
司凤坐在桌边,不断地摩挲着那只传音铃。兰兰已经坐在床边看了他很久,夜很深了,这妖今日来得有些迟。司凤崩起一根弦等过了子时,现在也微微有些走神。他果然还是非常难接受的,他盼着那只妖赶紧来,他再也不想在这间屋子里多待一秒钟。
他摸着铃铛。想象着璇玑如果知道会不会吃醋伤心。
她大概是不会的。他叹了一口气。这个丫头从来就不会和他吃醋。当年在青木镇,她吃的醋不过是有样学样。
璇玑还真是有些怪的,若是她和别人一样,会为了他吃醋,和他生气,他反倒安心下来,笃定他在她心里的位置了。
可璇玑就是这样的,怪的可爱。他不自觉地勾了一下嘴角,就是这样,有点怪,他很喜欢。
他正想得出神,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碰到了自己的手。
兰兰把手搭在他手上
“翼公子,天色不早了,你也别光在这里坐着,你身体向来不好,还是去床上休息会吧。”
“不必了,我在这里就很好。”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
兰兰便把手也缩了回去。她本来也只是试探一下,司凤的意思也很明白。但她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
“翼公子,其实我……”
她正说着,那股昏沉劲又上来了,她感觉头脑一下子加重,竟然就那样哐的一声磕在了桌子上。
是那只妖搞的鬼。
司凤略一思忖,熄了烛火,将兰兰放在床上,又做了一个傀儡假人与她一起放在床上,自己躲在暗处伺机。
果然,有人推门,悄悄抱走了她。
那只妖道行不浅,司凤与他缠斗许久。
因被一个女子情伤,他竟掳来一百多个新娘,洞穴里百位嫁衣女子挂满了整面墙壁,看着有些不寒而栗。
被情伤也是可怜之人。可怜之人有可恨之处。
司凤走在回家的路上,方觉钧天策海翻涌得厉害,他法术用得过猛,现在怎么都压不下来。
他跌跌撞撞地往寒潭跑。肋下银光一闪,他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有一双手把他扶了起来。
“柳大哥,多谢。”
“你呀,也该改改你的性子,不过就是一只妖嘛,何必为了除他把自己弄成这样,你不知道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那妖实力高强,是我答应的太快了,考虑不周。”
柳意欢一边啰啰嗦嗦地嫌弃他,一边尽力架着他往寒潭跑。
司凤在寒潭里泡了一夜,醒过来发现柳意欢竟然还在旁边陪他。这一次,钧天策海的力量有些重,他在这里泡了许久,肋下还是发烫。
他低低地喘息。
自己恐怕没有多少时候了。
“柳大哥,我还要多泡一会,这里寒冷,你若没有事就先走吧。”
柳意欢却没有动
“你这次钧天策海是不是反应得厉害?”
司凤没有答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柳意欢爬起来,坐的离他近了些,寒潭的冷气把他冻了一个激灵。
“刚才我在想,小璇玑隔了好几个月又来找我,说不定有什么急事。”
司凤还是没有答话
“你真的不再见璇玑?就这样默默地,消失了。你吃了无患果,她找你这么久,我其实有时候觉得那丫头也挺不容易的。”
司凤闭着眼睛,却一直在听。
柳大哥说的也对,璇玑找他也找了有一年多了,从他知道璇玑在找他开始,他既高兴又担忧,慢慢地还有点生气,有点难过。
高兴她居然还在找他,还对自己念念不忘。又气她怎么就这么笨,一直都没有找到他,为什么总去庆阳,找不到柳大哥,就不能再往西边走走吗?只要往西走走,总能经过西谷这个小镇的。
但他这气生得好没道理。他只有时候在心里小小嗔怪她,笨蛋璇玑。
入冬了,外边天寒地冻的。她总是在外边,有没有好好学御寒的法术,穿的够不够厚呢。
可是,她要是真的找到了,他也时日无多,说不定,没有等她找到他,他就已经油尽灯枯了。他不断想着办法,到时候钧天策海爆体而出,如何才能不被人察觉。
如今自己大概也还剩个一年半载,世人所讲,有缘无分。大概就是他们这个样子。自己强求了一千年,这就是强求的结果。
司凤正这样胡思乱想,身体却突然感应到了翎羽的异动,他一下子浑身绷紧,心跳暂停了一瞬,整个人都进入极慌乱的状态
有人动了琉璃盏!
是谁!
难道是璇玑?
如果不是璇玑,那那个人想做什么?
他哗啦一下从水里站起来,溅了柳意欢一身水花,也不顾自己衣服还是湿的,钧天策海的滚烫也忘了,抓住柳意欢就往外跑。
“快去少阳,有人动了琉璃盏!”
柳意欢被拉着跑了好一会,才得了空问他
“你的封印被开了?”
“没有,但是我和翎羽有感应,它们一定被人碰过。”
司凤抓起柳意欢就上了天,从西谷赶到少阳,御剑要两三个时辰。
太慢了,太慢了。
柳意欢见司凤竟然舍了剑放出自己的妖身,缺了翎羽的金翅把西谷的天空照得如同白昼,瞪大了双眼。
“这可是在西谷……”
司凤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根本没有搭理他,他在后边认命地也放出翅膀,一边追一边喊
“你开了羽我怎么追得上,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