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听到璇玑要去偷簪子的时候还觉得很兴奋,等她穿好小厮的衣服,跟着璇玑一溜小跑来到澡堂附近的时候,才突然回味过来这可是男性乾元专门的澡堂,急忙拉住璇玑,道
“等等!”
璇玑已经在探头探脑的看有没有人怀疑他们,疑惑道
“玲珑,你干嘛拉我?”
“璇玑,这不好吧……”她扭扭捏捏
“这里可是乾元男子的澡堂,我在这都能闻到他们的味道。”
璇玑却已经眼见乌童大摇大摆走了进去,急切道
“我看见他了,玲珑,簪子一定就在他身上。”
玲珑拉着璇玑不放手
“我看,还是想别的办法吧,璇玑你虽然是中庸,但是也不好进男人的澡堂子啊,不会害羞的吗,要是被发现就丢脸死了,快和我回去!”
她用力扯住璇玑,平常没发现她妹妹力气这么大,越是靠近澡堂乾元混杂的味道越是浓烈,她一个刚分化的坤泽哪里受得了这种气息,脸通红着身体不自觉发软,一个没拉住璇玑已经跑过去了。
玲珑实在没法再呆在这,只能赶快回去屋子里吹吹风去去味道。
璇玑把小厮的帽子又往下拉了拉,偷偷把澡堂的门开了一条缝,只见里边是一排排的隔间,乾元的信香带有攻击性,大多互相对对方的味道不太喜欢,沐浴的时候又容易散发信香,于是每个隔间都严严实实的,只在隔间外有格子放东西。璇玑本也没存什么别的心思,找机会拿了簪子转身就跑,乌童还在隔间内对此事浑然不知。
她一路溜到离泽宫的居所,顺着记忆摸到司凤的门口,门口打开着,司凤正在屋里看书。她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献宝似的伸手,金翅鸟的银簪完好无损地躺在她的掌心,司凤一瞬间愣住了。
下一秒,司凤就闻到一种熟悉的混杂的味道,那是他在离泽宫和众师兄弟们一起练习,一堆乾元练得满身是汗时散发的味道。他立时控制不住自己,反射性地质问起璇玑
“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璇玑和他甜甜一笑
“司凤,我聪明吧,这是我趁着乌童洗澡的时候拿到的!”
“什么!!你,你去乾元男子的,澡堂了?!”
司凤这才看清璇玑一身小厮打扮,刚刚一路小跑,璇玑的帽子已经散了,她干脆把帽子摘掉,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衬得她肤白唇/红,却偏偏混着乾元的味道,司凤也不知是怎么了,看着这样的璇玑,只觉得心口发堵,忍不住先施了个法术把她身上的信香气息除净,才带了一些责怪的口吻道
“褚璇玑,你怎么能去乾元男子的澡堂呢!”
璇玑却自信道
“这可是拿簪子最好的时机。”
司凤简直被她打败了,忽然低头一瞥,看到她被划破的小腿在渗血,已经晕染了一大片裤脚,瞬间心疼起来,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你知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璇玑低头看看,她没有六识,根本无从觉察,不在意道
“没事的,反正我也不知道疼。”
“不要总说自己不知道疼就无所谓,你感觉不到,但身体总会知道受伤的。”
司凤却面色不善地拿过旁边的药膏来,正准备像往常上药一般去挽璇玑的裤脚,突然看到璇玑白嫩嫩的小腿,手像触电一般缩回来,转过头道
“你……你自己拉上去。”
“那你快把簪子收好了,千万不要再掉了。”
璇玑还握着簪子腾不出手,她左看右看司凤也没有要接的意思,干脆把簪子往司凤衣服里一塞,自己板板正正把裤脚挽了上去。
司凤无端又被她无意识地撩拨了一把,红着脸默默给她上药,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司凤才开口问道
“我问你,你去乾元的澡堂,都看见什么了。”
“嗯?”
璇玑抬头回想了一下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啊。就是一个一个关着门的小隔间而已。”
司凤这才感觉有些舒服,耐心和她道
“璇玑,你要注意保护自己,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跑到乾元男子的澡堂去,虽然你闻不到他们的信香,不受影响,但对你的名声也是很不好的。”
璇玑听话的点点头,却疑惑道
“为什么不好呢,玲珑也和我说,这样不好。可是我之前不是也看过你洗澡,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我很不好。”司凤回想到和她在浴桶里相见突然尴尬起来,眼神躲闪
“我的意思是说,我和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我……总之,你不可以去看别的乾元洗澡,不对,任何男子都不行。”
璇玑回想起玲珑说的害羞二字,便问道
“司凤,什么是害羞啊?”
司凤叹口气,细细给她解释起来。他知她心思单纯,天真懵懂,却不想她连这样的乾坤大防都不甚清楚,他忽然有些心虚,其实,他们现在这样,也不太好。他忽然有一种负罪感,好像在占璇玑的便宜。他越说越觉得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璇玑看他的眼神就像玲珑害羞的跑掉时一样,歪着头去看他
“司凤,你是在害羞吗?”
司凤心弦一动,手一哆嗦,药瓶从手中掉了下去。
忽然远处传来离泽宫弟子的声音,他们四人一寝,屋子正中无法躲藏,只有各自的床还挨得远些,药才上了一半,司凤情急之下直接拉着璇玑把她塞进自己的被子里,然后也躺了下去挡住她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面对这样的窘态了
司凤装作已经睡了,把灯都熄掉。他现在只庆幸璇玑是个中庸,要是个坤泽,同在一屋中,万一再控制不好自己的信香,可就完了。
“你把灯灭了,我们可还没休息呢。”
“首徒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昨天还擅自离队,何曾考虑过别人。”
璇玑想为司凤辩驳些什么,作势要起,司凤赶快按着她的脑袋把她牢牢按在床上,和她要了摇头
他手下是少女乌黑柔软的发丝,入手的触感有些微凉,他忍不住稍微摸了摸。
时间静静的流淌,璇玑乖乖的窝在被子里,身边有一种熟悉的令人心安的竹息,她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这个味道了,这个姿势太过舒服,她竟然慢慢的困了。
但司凤一直时刻竖着耳朵听着室友们的动静,等听到他的室友们都传来了绵长的呼吸,才放下心来低头去看璇玑。
一看之下哭笑不得,璇玑已经睡得沉沉的了。
他看她睡得香甜,不想惊动她,便想着等夜再深一些再把她叫醒,他闭上眼睛假寐,但璇玑的气息就在身边,那点似有若无的桃香一直提醒他,让他怎么也睡不着,正闭着眼睛思索,他却突然感到腰上伸过来一只手。
司凤身体一颤,猛然睁眼,璇玑的睡颜就在眼前放大,璇玑睡得太舒服,竟然把司凤当做抱枕,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
他的心顿时如同擂鼓一般,仿佛什么也不会了,只能任她对他又揽又抱。正当他僵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璇玑又往他怀里蹭了一下。
司凤的敛息术瞬间破功,没有面具帮忙遮掩,他的信香漏出一缕,顿时整个被子里都弥漫着竹息,完全把璇玑身上的气息盖了过去。
他内心慌乱。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能让这个笨蛋一直睡在这里。
司凤狼狈地把璇玑小心抱起来,一点声音也没有,悄悄溜了出去。
送璇玑回去的路上,他发烫的身体慢慢冷却下来,只是窝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的璇玑,身上还满是他的味道。把她放下的时候,她还那样粘粘缠缠的不肯让他走。
司凤的心突然软的一塌糊涂,他好像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她。
他就陪在她的床边,直到她睡沉了,才悄悄把手抽出来,溜了回去。
司凤回去的路上,从自己的里衣中摸出了璇玑为他拿回的银簪。他握着这根簪子想,他大概是疯了。
因为临走时,他本想施术把璇玑身上自己的信香去掉,却最终,竟然就让它留在了那里。
反正一晚上,也会自己消散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