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

“你说盲人怎么过马路。”一个年轻人在马路旁呆呆的问。

“阿诺，你……。”另一个人朝阿诺的视线看去，“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

夏天的蝉鸣也掩盖不住周围行人的窃窃私语。

话题的中心少年一脸平静，左手拿装菜的塑料袋，右手扛着像扁担一样的导盲杖，导盲杖的末端挑着一大桶在阳光照射下变得金灿灿的花生油。

红绿灯随着时间跳跃，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少年身边响起，“哥哥，我扶你过马路吧。”

少年望向十二三岁穿着校服的小女孩，嘴角浮现一抹微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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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别逗阿晋玩了，他要写作业。”

老旧的房门发出尖锐的吱嘎，盖过厨房炒菜的声响，一个中年妇人从厨房推门而出声音满是无奈和宠溺。

“知道啦，小阿晋快写作业。”林九朝对姨妈的话耳提面命。

咔嚓——

林七夜在晚霞中回到家，饭香扑鼻而来 他嗅了嗅，咽了口唾沫，拎着东西走进屋中，迎面看到了一脸不赞同的姨妈。

“小七，你怎么又一次性拎那么多东西回来。”姨妈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接过东西，“政府补贴的钱啊，还是省着点花好 。”

“小七你去找小九吧，我先去做饭，做好了叫你们。”姨妈放好东西重新进入厨房。

“哥！”林九朝听到声音从阳台出来。

“嗯， 是不是打扰小晋学习了。”林七夜刮了刮妹妹的鼻子，“小晋呢？”

“我可没有，他在阳台写作业呢。”眼前绑着白布的林九朝笑着说。

转瞬林九朝冷淡下来，“哥哥今天精神病院的医生来复查了，现在在屋里。”

“知道了，小九记住我说的吗？”林七夜带着妹妹朝卧室走去。

“记住了。”我早就知道该怎样做了，林九朝默不作声的当一个单纯的妹妹。

“你们好，我是阳光精神病院的医生，我姓李。”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男人对进来的两兄妹温和开口。

林七夜有些诧异挑眉，“以前不都是韩先生来吗。”

“韩先生去年已经高升到副院长了。”李医生眼中带着羡慕的笑了笑。

林七夜微微哦了一声，慢慢和林九朝坐下。

李医生从包里拿出一叠病例档案，开始问林七夜问题，独留林九朝脑袋放空。

“林小姐嗯……病例上似乎并没有详细讲述那场导致你失明和精神失常的意外，方便的话，能跟我说说吗？”李医生跳过林七夜问同样在那天失明的林九朝。

林七夜在桌子底下抓紧了妹妹的手。

“那天我和哥哥躺在老家屋檐上一起看月亮……”林九朝装作努力回想。

“看到了玉兔？”李医生笑着说。

“我忘记了，呜呜。”林九朝语气满是委屈。

李医生沉默了，安抚好林九朝也没有在深入问下去的兴趣了，“那你们对那件事情什么看法？”

林七夜平静开口，“那天，我只是一不小心从屋檐上滚了下来，下意识抓住了幼小的妹妹，两个人的脑袋撞在了地上，至于眼睛，可能是某根神经受到了损伤，所以失明了。”

这段话他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熟练而又冷静。

李医生扬了扬眉毛，在病历上写了些什么，然后又和林七夜他们聊了些日常生活，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他看了眼时间，笑着站起身。

“好了，复查就先到这里，你们的病已经没什么问题，希望你们能调整心态，好好生活。”李医生和林七夜握手，鼓励两人说道。

林七夜笑了笑，微微点头。

李医生礼貌的和姨妈道别，然后推门离开。

在门关上的瞬间，林七夜的笑容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哥哥，我不会拖累你的。”身后的妹妹说出了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话。

哥哥不会觉得小九是拖累，林七夜沉默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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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我没病，我真的看到了炽天使——。”林七夜被带进精神病院接受所谓的治疗。

“疯子——啊啊——。”林七夜躺在治疗床上。

“加大药量。”

治疗室外，“小妹妹，你看到了什么？”精神病院的医生诱哄道。

“我看到了大眼睛，装满星空的大眼睛。”小林九朝懵懂的说。

医生神情逐渐危险，抓住林九朝的手越来越紧 。

林九朝扬起一个无知孩童独有的笑容，“还有花花和甜甜的小蛋糕，啊呜。”

医生眼神透露怀疑，“这个先关起来，搞定另一个先。”

林九朝怯懦拉住医生白大褂的袖子的，用另一只手举起六根手指，“你能不能放了我哥哥，他说好的给我买一个别人也有的带六个小翅膀的小蛋糕吃的，他不能说话不算数。”

儿童的天真懵懂被林九朝演的淋漓尽致，虽然白布挡住眼睛，红润嘟嘟的脸颊也能随机萌死一个人。

过了几天林七夜从治疗室出来了，他独自抱着妹妹眼中湿润，“为什么真话没有人信。”

“因为他们已经不再是人了。”林九朝两只小小的手，一只扶着林七夜的脑袋 ，一只摸上失明的那只眼睛，“哥哥，我也看见了。”

两个七岁意外失明的小脑袋靠在一起。

“哥哥，我以后也许会变得软弱，但哥哥，我不会拖累你的。”

“哥哥从始至终都不会觉得你是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