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机会

“啪”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在李程秀的脸上，随后看见邵雯哭了起来。李程秀有些意外，明明被打的人是他，怎么哭的人却是她。难不成邵家人都爱伤害完别人就卖惨不成。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着，李程秀还是下意识的道歉，似乎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你跟我来。”邵雯哭完了，带着命令的口吻让李程秀跟她进入一间空病房。

“我母亲走的时候，邵群还没断奶……”邵雯说了很多关于邵群小时候的事，吧啦吧啦一大堆，反正表达的意思很清楚，我的弟弟被养歪了，但是他还是我的弟弟，虽然他脾气暴躁，无理取闹，但是他爱你，你要忍一忍。

看着她滔滔不绝的说着那些话，李程秀的喉咙像被人掐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他真的想说，别人的错误，为什么要让我来承担，这很公平吗？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了，你好好待在他身边，如果你再害得我弟弟出什么差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邵雯最后留下这一句充满着威胁意味的话，就转身离开了。

李程秀感觉天都塌了，为什么自己的命运总是由他人决定。怎么就没有人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一下，怎么就没有人问问他的意见，他愿意吗？

邵群是这样，邵群的姐姐也是这样。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接下来几天，李程秀都被逼迫着留下来照顾那个曾经伤他最深的人。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好一点。可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让他更加不可接受的事。

之前邵群告诉他孩子的事情，他还抱有幻想只是在骗他就范，他不应该做出这么不是人的事，可现在他切切实实的看见了那条生命的存在。化验单的结果就这么摆在眼前。

只要孩子生下来，他就能永远被捆绑在身边了。邵群，你是这样想的对吗？

邵群本来以为李程秀会很高兴的，结果看见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心里咯噔了一下。

“程秀，你不开心吗？”邵群试探地问着。

“邵群，你长到这么大有尊重过别人的感受吗？究竟是你不懂得尊重人，还是说我太贱了，根本不值得你的尊重呢？”李程秀苦涩的笑着，他就这样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还是他头一回这么轻松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第一次听他如此完整清晰的，斩钉截铁的说出一句话，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质问。邵群明显有些慌了，开始思考要怎么应对。

“你永远是这样，要么哄骗，要么强迫，从来不尊重我的个人意愿，逼我就范。你希望我高高兴兴的接受这一切，然后被你永远当金丝雀一样养着，等你玩腻的那一天，我就被你丢弃。还是说，你根本玩不腻，让我一直陪你上演深情戏码呢？”

“我知道你这个大少爷，从来没有把我看得起过，可我想告诉你，我也是个人，我也是个男人，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尊严，不是一个供你赏玩的玩具娃娃。如果你尊重我，就把孩子打掉，我不想让他一生出来就没有完整的家庭。”

李程秀的目光冰冷，一切他都已经无所谓了。他太累了。受够了这种被人安排命运的感觉，他也想让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程秀，你说什么呢，我没有看不起你，我也会学着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我们两个不是相爱的吗？我们也能给孩子足够的爱，怎么就不是完整的家庭了？”

“我如果说我不想爱你了呢？你会不会放手，让我走啊？”

“我……程秀，我哪里做错了，我改还不行吗？你不要说这种气话好不好，如果你真不想要这个孩子，那我们不要了，你别生气。”邵群急得都跪下来了，握住李程秀的双手，再说一会儿感觉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只是李程秀不再心软了，挣开了他的手，淡然的一步一步走到窗前，仰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叹息道：“看吧，你又是这样，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了，说了你也不听。”

“李程秀，你究竟在想什么，刚才我们不是还好好的吗？干嘛要吵架呢，就为了这个孩子吗？是，我骗了你，可你之前不是也挺喜欢小孩子吗，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这个孩子。”

“我，因为我受够了你的欺骗了。邵群，永别了！”李程秀看着邵群，笑了笑，直接从窗户倒了下去。

“李程秀！”

邵群连忙去抓，可李程秀再也不想给让他抓住的机会了。

一道白光一闪，从前种种过往，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划过，最后定格在邵群那悔恨痛苦的脸上。李程秀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轻松过。

或许有人认为，李程秀就该接受这一切，以后的日子也会很好过。可是，这样带着巨大瑕疵的爱情，这样被种种伤害冲淡的爱情，这种被逼迫着不得不妥协的爱情，从来就不是他李程秀想要的。

“邵群，你再也不能逼我了。”

李程秀最后抱着这个想法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入目的既不是幻想中的天堂，也不是恐怖的地狱。而是记忆中已经泛黄的小时候和母亲居住的家。

“这……是梦吗？”

李程秀伸出手触摸从窗户外折射进来的阳光，温暖微烫的触觉，让他意识到梦境不会这样真实。

他从床上爬起来，看向了家中的镜子，里面正是记忆模糊的七岁那年自己的模样，轮廓变得逐渐清晰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究竟是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了，给了他从头来过的机会。还是狠心的老天要让他再从头经历过一遍那如噩梦一般的人生。

不管是如何，他决定这一次一定要好好过，坚决不能再让邵群或者别人再次伤害到自己和身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