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垚】只是夜

夜幕是一个巨大的牢笼，而梦境是暗黑地狱中唯一的世外桃源。

有人的梦是甘饴的仙境，有人的梦却是隐藏幻境下的无尽深渊。

乔楚生的睡眠一直很浅，时常一夜无梦，偶尔也会睡个好觉，但梦境却总能让他深陷泥潭，生不如死。

梦中的片段走马灯似的播放，而他只能被困在巨大的荧幕外，无力看着这一切发生——家乡的景在疾驰而去的马车外渐渐模糊，怀里是女孩恬静的睡颜，两个人身上都脏兮兮的，衣服破烂不堪；画面一转，现场一片混乱，他麻木的跟一群亡命之徒搏斗，等待再次清醒，满地血流成河，出生入死的兄弟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只剩自己在一片荒芜里挣扎；最后，男人高大修长的背影在行驶的轮船中淡出视线。那是路垚。

心里铺天盖地漫起无边的孤寂与忧伤。

从头到尾，身边的人不断离去、死亡，自始至终，好像就只有他一人，他什么都留不住，包括路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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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垚双肘半撑着身子一瞬不眨盯着身侧的人，本来就没睡着，被乔楚生这么一惊，更没心思入眠。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他断断续续说着呓语，路垚低头覆在他唇边细听，才发现他说的是——“别走。”

乔楚生鲜少在自己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今天是头一回。

夜色卷来窗外的春栀香，闻着甜的腻人，但其实入口是苦的。

路垚抬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心中苦涩不堪，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陪在他身边，还是心疼他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掌心的温度清晰可触，所有的声音都被吸入巨大的

夜幕。

路垚轻轻开口，“不会了，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