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下了一次很平常的雨。
细雨连绵,刮在脸上也无伤大雅,只是它却不停地下,不停地下,于是路上的行人都无奈撑起伞。
乔楚生推开车门,手指上不可避免沾了些污浊的雨水,皮鞋踩在湿软的泥土, 把表面上白菊花的花瓣一并埋藏进秋末的尾音。
葬礼已经开始了。
他这个不请自来的人自然是没法站在人群前面,只能悄无声息地躲在最末端。
抬头一望,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黑白照是那么刺眼,刺得他眼睛发酸,喉头亦是抑制不住的苦涩,空气中雨水的潮湿带着青苔的清香闯进鼻腔,以至于后来的很多年,一到下雨天他就把自己关在家里闭门不出,不知是害怕闻到这个气味,还是怕想起此时此刻这个场景。
"真可惜,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这世道真是不太平啊…"
"是啊,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身边有什么女伴,到死还是孤身一人。"
人群后围了一群看热闹的路人,三言两语的讨论。
那些话清清楚楚地传入乔楚生的耳朵,于是他又无药可救地想起之前与他的种种时光,如果那都不算爱,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呢?他近乎有些自虐地执着于这个问题。
良久,乔楚生轻扯了一下嘴角,也许答案早就清晰明了的摆在眼前。
“别再自己骗自己了。"他想。
他麻木的参加完整个葬礼,在人群散去的前一刻,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乔楚生放下一束白菊花,洁白素净的花瓣被染上泥泞的土,随后又被雨水冲淡。就像路垚毫无预兆的闯进他的生活,又这样什么都没留下的离开。
不是说福禄双全吗?果然不能信算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