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启,姑苏人士,家境贫寒,庆历二年中举。
——序
庆历三年,春,霍启拾一玉于街,寻主无果,归家。
一、
“说起霍启此人,也是有趣,”那说书先生将着那惊堂木一敲,抖擞道,“成天流连于街巷之间,遍寻美酒,当真是个嗜酒如命的主儿!他那嗜性,当时在整个姑苏地界,那都是鼎鼎有名的!”
“哎哎,”底下听书的打断眉飞色舞的说书的,问,“可我怎么听说,他家并无藏酒?”
“对啊,我就听人说起过,说是有人偷摸跟着他回了家,满屋除了漫天的纸笔,便再无其他。”有人随之便附和,“可别又是信口开河。”
说书的把那惊堂木拎了一拎,又晃了一晃,“各位客官这就有所不知了,霍启此人,妙便是妙在此处——他这酒,据传,并不是给自己喝的。”
底下扔上来一块碎银,一青衣人开口:“详细说来听听。”
那说书的嘴都快要合不拢,哈腰作了一揖:“客官勿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二、
庆历三年。
霍启捡了这玉后,寻问许久,也不曾寻得失主,无奈,便只得将玉佩带回家中。
此后,便依旧是诵诗读经,习字练文,日复一日。那玉佩,便也被搁置,渐渐忘却了。
直到一日,满城杏花微雨,异事悄然而至。
霍启书房面北,开窗便是杂草灰墙。那日推窗,却见细雨朦胧之后,氤氲着层峦叠嶂。一时之间,不知为何,他便就推门而出,踏入了那翠白帐幕之中。
群山相连,并不似姑苏寻常之山,而绝壁奇石飞瀑广布,使人见之便觉荡气回肠。
正欲前行,忽听得身后有人:“汝为何人,来此何为?”
回身,见翠竹中杂着一小童,正气势汹汹地盯着他。
霍启赶忙作揖,开口道:“鄙人姓霍,名启,姑苏人士,不知仙人居于此处,贸然来访,惊扰仙人,还望勿怪。”
那小童见他眉目清秀,不似好恶之人,便缓了神情:“既是姑苏人士,能来此处,也是缘分,也罢,既来了,便随我走罢。”
霍启随那小童不知怎的拐了几拐,便入了林中,见一小院。
茅亭之下跪坐一人,青衣,正于青烟中煮茶,听小童带人归来,便抬头相邀:“来即是客,请。”说罢,一碗热茶便递了过去。
霍启接过茶碗,只觉浓香逼人,谢过便饮。未曾想那清液似茶,入口却是青竹酒,一口入腹,便清香沁脾。
“好酒。”他不由一叹。
那人微微一笑,也自盛一碗:“谢寂,请。”
霍启本就不是扭捏之人,见他如此,便干尽,坐在他对面,同那人交谈。;
谈笑间方知,此为蜀地,距姑苏已千里有余。
“勿急,时候到了,你自会回去。”谢寂轻晃杯中酒,同他说道。
他既这样说,霍启便信,遂放下心来,畅饮。
言笑间,霍启觉出,谢寂此人,知之甚多,所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仅仅数言,便解了他读书多年心中长久之疑。相处不过短短数日,便使他受益匪浅。
“听君一眼,胜自读十年书也。如有似谢先生这般君子为友,何其幸焉。”至眼前人影渐渐淡去时,霍启不由一叹。
闻言,谢寂微微一笑,便消失在雾气之中。霍启再回首时,便见院墙内荒草叶上落了最后一滴雨,而他正立于书房窗外,杂草灰墙依旧。
回屋,大睡一昼夜,次日清醒,便觉神智清明,原先困扰之处皆得顿悟。
“若能再见······”
三、
那说书的拿水略沾了沾嘴,便接着道:“这之后啊,那霍启便开始大街小巷地搜寻美酒,说是知谢寂好酒,想答谢他,但时人不知内情,便只当是霍启好酒罢了。”
“那后来呢 ?”
“后来,霍启中了贡士,后又中探花,最后入蜀为官,造福一方。”
“那谢寂······”
“谁知道是不是真有这样一个人呢?要我说,别是那玉佩里的精怪罢。”
那青衣人听至此,微微一笑,隐入了人群,再寻不得。
相传蜀地有美玉,名之为寂,遥望生烟;玉中有灵,名之曰解,形容姣好,品性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