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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我,周旋久。
“能够杀死米拉格尔的,只有米拉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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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海往事:海浪吞没的过往,来自米拉格尔·伊·泠一些未宣之于口的故事]
“在她真正身死之前,她的心其实早就悄然离去了。”
素未谋面的朋友,想要听些故事吗?让我好好想想……那是已经六年前的事情了,六年嘛,好像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我要像打捞一艘沉船一样去回忆。
关于我的童年,关于我的家,还有——我的亲人。
我的小姨,神兵族前任祭司,米拉格尔·萨尔佳·潮。
米拉格尔·萨尔佳·潮是个淡薄,病态又固执的人。
她生得和我的母亲很像,秀丽的银白色长发从同源的血脉中滋长,额前的银丝却被刻意拢在一侧,遮住半边面容。
遮住那张同胞姐有七八分相像的脸。
就是这样标致的一张脸,却活脱脱一副活死人模样。
在我的记忆中,潮永远是那样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甚至于如同一尊冷玉雕琢的雕像,显露出寒意与死寂,优雅的仪态近乎完美,不显露出灵魂的鲜活生气,让人捉摸不透。
她好像活在雾里,出落飘渺,宛若游荡在无人之境的幽灵。
潮有远山似的眉,山顶是千秋阴翳的云。仿佛真的有千万钧分量一般,压得她抬不起眼,只是一味敛目低垂。
她很少仰视,寒风猎猎,高塔之上,也许睥睨万物才是她本应有的姿态。
该用怎样的词藻去形容她?比拟作书写于潮湿羊皮纸残页的诗,是孤岛连绵不断的阴雨。
我耗费数载光阴才解读出潮的一生,尽管那时她的灵魂已经归于白浪的泡沫之间。
我会透过潮的轮廓去肖想所念之人的影子,实际上除了样貌,我再找不到半分与母亲相像的地方。潮的眸子在宽大帽檐的阴影下总能敏锐察觉到我探究的目光,她回望我,眼神空洞如渊,若有若无的忧郁浮于眉间。
我们透过彼此凝视同一个人,我的母亲,她的姐姐。
米拉格尔·伊·汐。
我很想她,阿潮也是。
如此一来,我们算什么呢?母亲活着的遗物吗?
潮一定爱她的姐姐,否则怎么会在母亲死后将我留在身边?
可是又为何抛弃我,坚定地拥抱苍茫的海。
白海的天空是那样近乎完美的万里无云,风儿掠过,带着一成不变的咸涩。叫人忍不住怀疑是某人的泪珠抛洒,心头的滋味就这样化在了风中。
那潮恨母亲吗?还是说……恨我?
恨我太过于与母亲相像,恨我一遍遍刺痛着她回忆过往,恨我的性格逐渐染上她的影子。
我去问她。海风凛冽,无情地吹碎我的呐喊,零落并消失在深海中。
然而回应我的仅有无边潮起潮落,在长夜未央的绝唱中呜咽——浪花转述她的答复,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余留我一人百思不得其解,一次又一次思量她遗存的谜语。
或者,有些答案是穷极一生也无法破解;爱与恨,本身就是一道无解的悖论。
成也是潮,败也是潮。
仍旧在无数个萧瑟的夜晚午夜梦回,那日冰冷刺骨的海水打湿潮额前的发,晶亮的水渍顺着眉眼间的沟壑,绕过挺立的山峦在两颊上划过,分辨不清泪痕与否。
白海的夜从来没有那么凉过,她的眼神相较于从前的淡然,此刻呈现出诡异的斑斓。
原来死板如她,也会哭泣。
眼波流转,我好像看见对战盘上飞旋的气流,汇聚成白海的漩涡。
白鸟坠入风暴眼,振翅与之博弈。凌乱间,影子恍若逆流而上的鱼儿,在靛青的深邃中迸发银白磷光。
阿潮,你是什么?飞鸟还是游鱼?
我不知道,她更不知道。
我又知道些什么呢?
我知道我爱你,或许你也有过爱我。
曾几何时,晨光熹微,她的双手轻柔地在发丝间游走,像她那样冰冷的人指尖竟也暖意绵绵,一缕一缕,为我仔细编织发辫。
转而又残忍地刺破这片刻温存的泡影。
悲恸凌迟之下,连珍珠都蹉磨成了硌得人生疼的沙砾。
我还想竭力抓住些什么,却发觉不过海月寻骨,水中捞月一般荒诞可笑。光阴在指缝间流逝,一切只不过徒劳一场。
所有爱恨交织的秘辛,在时光洪流中随着二位当事人的逝世而逐渐泯灭。
剩下活着的人呢?应该何去何从?
我从一个人的遗物,变成了两个人的遗物。
我想,潮一定是恨我的。
我希望你恨我。
恨米拉格尔。
米拉格尔·萨尔佳·潮,请告诉我,六年前那个暗流涌动的夜,冰凉的海底所埋葬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就仅仅是你吗?
何苦呢,亲爱的米拉格尔。
潮起汐落,陈词滥调,经年不变。
我所厌恶的,俗套的,一个并不完美的结局。
[白海往事: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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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碎碎念:
大概也就是昏昏欲睡时的产物,写得极其碎片化,十二分缺乏连贯性和逻辑性,用于补充部分正文里面未曾提到的设定,白海往事可能会写多章,一时写不完。
某种角度上来讲,泠和潮是两个极端,同一个人选择不同的道路后通向不同的终点。
最后,我的文风可能会根据个人状态发生较大变化,有时候难免沾染些许悲情色彩,番外乃至主线剧情,鄙人不想再拘泥于子供向,会涉及到生离死别,But绝不倡导诸位美化死亡。
“生命不息,热爱不止;痛终有时,爱必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