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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Andrew约她在图书馆改谱。靠窗的位置亮着台灯,他把总谱摊开,指尖点在和弦上
Andrew“你听这个转调,是不是太硬了?”
沈忆凑过去看,头发蹭过他的肩膀,他没躲,只是把台灯往她那边推了推
沈忆“那再弹一遍?”
她弹钢琴模拟器时,余光瞥见窗外有个影子。卡其色风衣,背挺得很直——是元彬。他大概刚从琴房过来,手里还捏着吉他包,站在路灯下看了几秒,转身就走,背影快得像在逃。
Andrew“怎么了?”
沈忆的指尖顿了顿。模拟器的和弦断了音,Andrew抬头看她
沈忆(摇头)“没什么。”
她低下头继续弹,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连拉赫玛尼诺夫的旋律都变得涩了。
Andrew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
周五排练结束后,他把沈忆堵在排练厅门口,手里捏着瓶矿泉水
Andrew“元彬是不是不高兴了?”
沈忆愣了下
沈忆“没有吧”
Andrew“上周在走廊,他看我的眼神像要把我琴弓掰断。”
Andrew笑了笑,眼角的纹路软下来
Andrew“我跟他解释过,说找你只是为了分句——他当时点头说‘知道’,转头就把我ins删了。”
沈忆的心沉了沉。她掏出手机翻元彬的主页,果然显示“无法查看”。原来他不仅躲着她,还悄悄做了这些事。
Andrew“其实我高中也这样。”
Andrew靠在墙上,语气放得很轻
Andrew“喜欢的女生帮别人改谱子,我能生一周闷气,最后把人家谱子藏起来——现在想想挺傻的。”
Andrew(他看着沈忆的眼睛)“沈忆,如果你觉得为难,不用勉强帮我。拉赫玛尼诺夫的分句……我自己再抠抠也行。”
沈忆“不是为难”
沈忆攥紧了手机
沈忆“是我没跟他说清楚”
她总以为元彬懂她,懂她对Andrew只有欣赏,可原来有些在意,是要明明白白说出口的。
那天傍晚,沈忆特意绕去元彬的公寓楼下。他住三楼,窗户亮着灯,窗帘没拉严,能看见他坐在书桌前的影子,背挺得很直,大概在改谱。她手里捏着盒草莓大福——是下午特意去超市买的,挑了他上次说“软乎乎”的那种。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敢上去,只是把大福放在他楼下的信箱上,贴了张便签:“给你的。”
第二天早上在图书馆遇见时,元彬手里捏着本《和声学》,桌上放着杯黑咖啡——没加奶没加糖,是他以前说“苦得像药”的那种。沈忆把大福放在他桌角
沈忆“昨天放你信箱了”
他没看,只是翻了页书
元彬“不用”
沈忆“元彬!”
沈忆的声音有点急
沈忆“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听我说话?”
周围有同学抬头看。元彬终于抬了眼,眼神却冷得像结了冰
元彬“我说了,你不用跟我解释。Andrew很厉害,你跟他合作挺好的。”
他顿了顿,指尖在谱子上的“复调”两个字上顿了顿
元彬“总比跟我在天台改破谱子强。”
这话像根针,扎得沈忆心口发疼。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累了——她解释了,她退让了,可他偏要把“在意”藏在冷言冷语里,偏要把她往外推。
沈忆“行”
沈忆拿起大福转身就走,声音有点抖
沈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从那天起,沈忆没再主动找过元彬。
Andrew约她改谱,她准时去;乐队排练需要她试音,她也没推辞。有时在走廊遇见元彬,她会别开脸走过去,像没看见似的——尽管心口会发堵,尽管会忍不住回头看他的背影。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Andrew和她却越来越近。
不是暧昧的近。是专业上的默契——他能精准地接住她的分句,她能立刻懂他说的“月光沉水”是哪种软;是习惯上的靠近——他知道她改谱时爱啃铅笔头,会提前给她备块橡皮;她知道他指挥时容易忘喝水,会在他的谱架上放瓶温水。
有次在食堂打饭,Andrew替她端着餐盘,自然地把她碗里的香菜挑出去。旁边的法国女生打趣:“Andrew,你对谁都这么好?”他笑了笑,没说话,却把自己碗里的草莓布丁推给沈忆——是她昨天随口说“想吃”的那种。
沈忆红着脸想解释
沈忆“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女生挑眉笑,“只是他天天在排练厅念你的名字?只是你俩改谱子能改到锁门?”
周围哄笑起来。沈忆张了张嘴,却发现怎么都说不明白——说“只是合作”,可他们确实天天待在一起;说“只是朋友”,可Andrew替她挑香菜的样子,又确实像对亲近的人。
抬头时,看见元彬站在食堂门口。手里捏着个纸袋——大概是买的草莓大福,看见食堂里的场景时,脚步顿了顿,眼神暗了暗,转身就走。纸袋从他手里滑下来,滚出颗大福,落在地上沾了灰。

沈忆的心猛地一揪。想追出去,Andrew却按住她的手腕。他的指尖很轻
Andrew“别去”
Andrew“让他自己想明白”
那天下午,沈忆在琴房发现元彬的红绳不见了。
之前他总戴着,红绳蹭着吉他弦,软乎乎的;现在他的手腕空荡荡的,只有道浅白的印,是红绳勒出来的。她盯着那道印看了很久,忽然想起他刻的那颗银音符——还在她的绒布盒里,刻着“Y&B”的那面贴着锁骨,凉得像冰。
Ayla看不下去了,拽着沈忆往元彬的琴房走
Ayla“必须说清楚!你俩这样冷战,谱子都要改凉了!”
推开门时,元彬正和个女生说话。是作曲系的林夏,手里捏着本谱子,凑得很近,元彬低着头看,侧脸软得沈忆从没见过。听见动静抬头时,他的眼神顿了顿,随即又冷下去,像没看见她似的。
沈忆(握拳)”我来拿谱子“
沈忆攥紧了手心,声音有点哑。
元彬没动。林夏笑着打圆场:“是《塞纳河的风》吗?元彬刚还在说,副歌的口琴部分可以……”
沈忆“不用了。”
沈忆打断她,抓起琴上的谱子就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宁愿他跟她吵架,宁愿他冷着脸说“我吃醋了”,也不愿看他对别人笑,对别人讨论他们的歌。
Ayla在身后叹气
Ayla“你看你俩”
沈忆没回头。走廊的风灌进衣领,冷得她指尖发颤。手机震了震,是Andrew发来的消息:“明早排练改到十点?我看你脸色不好,多睡会儿。”
她盯着消息看了几秒,忽然把手机塞进口袋,转身往天台跑——她知道元彬会去那里。
天台的风很大。元彬果然蹲在旧钢琴前,手里捏着吉他拨片,却没弹。沈忆走过去时,踢到了地上的草莓大福——是早上从食堂滚出来那颗,被人捡起来擦干净了,却还是沾着道灰印。
沈忆“元彬”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沈忆“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写歌了”
他没回头。
沈忆“你要是不想,可以跟我说…..”
沈忆的眼泪掉了下来
沈忆“你不用找别人讨论,不用摘红绳,不用屏蔽我……你直接说就行。”
元彬终于站了起来。他的眼睛红了,睫毛上沾着点光,像落了泪。
元彬“是你先不想要的。”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
元彬“是你天天跟Andrew待在一起,是你让他替你挑香菜,是你……”
他顿了顿,指尖攥得拨片都变了形
元彬“是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了。”
沈忆“我没有!“
沈忆急得提高声音
沈忆“我跟他只是合作!我跟你解释过!是你不听!”
元彬笑了声,却比哭还难看
元彬“解释?”
元彬“解释就是你跟他改谱子到半夜?解释就是他送你巧克力你收着?解释就是……”他指着她脖子上的银音符,“解释就是你戴着我刻的东西,却对别人笑?”
沈忆“那是他送的排练谢礼!我没收!”
沈忆掏出兜里的巧克力——是昨天Andrew塞给她的,她一直没拆
沈忆“我跟他说清楚了!我说我只跟你写歌!是你自己不信!”
元彬“信?”
元彬的声音更哑了
元彬“我怎么信?他能带你弹拉赫玛尼诺夫,我只能陪你在天台改破谱子;他能让你在食堂笑,我只能让你哭……”
元彬的声音戛然而止。还未说完就要走,沈忆急得拉住他的手腕
沈忆“元彬…….”
他的手腕很凉,沈忆的指尖能摸到他腕骨的形状。元彬没回头,也没挣开她的手,过了很久才低声说
元彬“沈忆,你是不是觉得……Andrew那样的人,更有趣?”

沈忆愣住了。她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明白过来——他不是生她气,是在不安。可这不安像根刺,扎得她眼睛发酸
沈忆“朴元彬你这个混蛋!”
她带着哭腔喊了出来,眼泪终于决堤。在元彬因她的眼泪和话语而怔住的瞬间,沈忆猛地踮起脚尖,双手抓住他的衣领,用力向下一拉,不管不顾地、狠狠地吻上了他那张说出伤人之语的嘴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