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相信公子是明白人,应知接下如何取舍。”
仿佛料定了对方会选择绕路的结果,说完这句话之后,言心悦转过身,坐了回去。
她低头望着“咕咕”冒着热气的药炉,眉头紧锁。
高墙之上,只余一抹被风拂动的白色。
白色的衣角一阵翻涌,墨晓黑似乎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不同于初见时她的马虎,在这一刻所展现的,是身为药王关门弟子的她的固执与大义。
但风终会停止,衣角自然也会落下。
深深看了言心悦一眼,身负任务的墨晓黑御马带着身后那批人调转了方向。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大抵也将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这座萦绕着病气与死气的镇子,单靠她一人,许是救不回来的。
看顾着小药炉的言心悦听见身后的响动,神色淡淡。
——他们绕路,也是她意料之中的结果。
白汽升腾,苦涩的药味从小药炉中溢出,在空中弥散开。
见状,言心悦立马拿起药炉,放置身边的桌上。
她衣袖一扬,带起的风,灭了那颤颤巍巍摇晃着的火苗。
倒出一小碗药,言心悦浅尝一口。
温热的药,却暖不了她一寸寸冷下的心。
往日叽叽喳喳的补丁系统也异常安分,倘若言心悦真的配出来解药,它大概是第一个在她耳边炸开的。
直觉也告诉她,还是不对,还是差一点。
可是言心悦不知道她差的那一点,究竟是什么。
蓦然间,她身前多了一片阴影。
酒楼掌柜眼眶微红,“小神医,今日的药,可是配出来了?”
——自打他甘愿当试药者,这句话就成了他每日必问的话。
言心悦身子微僵,放下手中的碗,声音略显暗哑。
“今日……不必试了。”
掌柜的怔愣了片刻,“这怎么能呢。”
他一把抓过药炉,往碗里又倒了好些。
“怎么能…说不试就不试!小神医,你怎得还没我看得明白了。”
话是如此说的,可他拿碗的手,仍不住地颤抖。
不顾拿冲鼻的药味,掌柜的咬咬牙,一饮而尽。
“不就是,不就是比以往苦了点嘛……”
随着话音一同砸下的,是滚烫的泪珠。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不过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小神医,有用的,是有用的……”
掌柜的仍在不断絮叨,带着些颤音。其中究竟藏了几分欣喜和难过,唯有他自己清楚。
——差了一点的药,治标不治本。
深谙镇子命运的言心悦没应声,旁生痒意的鼻头泛着红。
“嗯,药方就是在昨天的基础上加上一两金银花。”
“让大家照着以往来就行,该干嘛干嘛。”
一连应了两声好,掌柜的打算先下去了,走之前他还回头看了言心悦一眼。
他嘴唇微动,眸中闪过一丝不忍。
——这段日子里,比起常常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他,不常露面的小神医才是压力更大的那个。
“小神医莫要在这次站太久,风大,小心冻着。”
直到听见言心悦应了,掌柜的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一副生怕她想不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