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初暖,日初长,好春光。万汇此时皆得意,竞芬芳。
细柳摇曳,生出新的芽儿。新雨过后,这世间万物都染上了春的颜色。
吴家的大孙子的满月宴自是大办了一场,把道上的有名的没名的都喊来了,唯独没指望张家家主能来,毕竟没有人能请的动这客。
吴老狗难得穿了一身正经衣服,轻轻的抱着乖孙,时不时还逗一逗他乐。
小孙子可能比较内向,任凭他爷爷怎么逗他玩都不给个笑脸。
偏偏这吴老狗是个老不要脸的,被孙子冷落了也不要紧,嘴上不停:“小邪,乐一个,给爷爷乐呵一个嘛。”
周围的看客也都在打趣,一个和吴老狗算得上深交的老头走出来,“敢问无邪是哪个邪字?”
“嗐,天真无邪的邪,希望他天真快乐的度过这一生。”
毕竟吴家的根太深了,吴老狗想把全家拔出来洗清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他只希望自己的孙子不要走上他这条不归路,毕竟一代人的因果不能决定自己的子子孙孙们。
愿我余生无羹汤,只唤你欢愉鹊尝。
吴老狗说完吴邪的名字,陷入了鬼一般的寂静。
“好名字。”凉薄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一只脚刚跨过门坎儿,“天真无邪,顺遂无忧。”
来人长袍玄衣,身型高挑,手腕处滚着一串桃花串儿。
“张家主。”吴老狗向此人微微鞠躬,其他不明所以的人也有样学样。
传闻中的张家家主,风花雪月,俊美无双。
吴老狗把张家家主迎到了主位,便朗声开口,“抓周啦。”
抓周所谓是让小孩子去选地上的东西,一般都是笔墨纸砚,小木剑诸如此类的,吴家也不例外。
吴老狗小心翼翼地把吴邪放在地上,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小邪,听爷爷的,选笔墨哈。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在场众人:敢问你自己和你全家和我们都是干什么的。
小吴邪眼睛亮晶晶的,朝着小木剑爬去,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停下来玩木剑的时候,发现他还在继续向前爬……
小吴邪抓住了张家家主的裤脚。
……
吴老狗连忙上前想要抱走吴邪,却被张家家主抢先一步:“吴邪,我保你一生无邪。”
吴邪不明白为什么三叔让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去和一个毫无社交欲望的闷葫芦去盗墓。
虽然他看过爷爷的笔记,但是一直觉得盗墓在现代是几乎不可能了,结果一朝摇变盗墓贼。
天道好轮回,爷爷你在看吗?
吴邪试图和这个闷葫芦搭话,屡次失败,索性不管他了。
吴邪他们去了地下河,发现了水里全是尸鳖,看见同行的几个人全部命丧尸鳖之手,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刚在心里把爷爷和三叔骂了一圈之后,发现闷葫芦救了自己。
“跑。”闷葫芦的手在滴血,两根奇长的手指上全是自己和尸鳖的血混合的脏污。
谢谢。虽然这不可否认你是闷葫芦的事实。
吴邪感觉这一切都很不真实,捡了一条小命溜回了杭州,看见王盟又在扫雷就头疼。
如果没有这些插曲的话,吴邪也许真的会天真无邪。
“你们当中,有一个人,会害死对方。”身上同样带有麒麟图腾的老头看着吴邪,那是令他一生难以忘却的眼神。
后悔,痛苦,庆幸,混浊。
吴邪和闷油瓶一起下斗很多次,此间也结识很多人,王胖子,黑眼镜,还有旧友重逢,可他从未有这般复杂的情绪。
万一有一天我害死了闷油瓶怎么办。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闷油瓶难得开口,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吴邪有时候觉得张起灵是一个沧桑的老人。
还好,你的未来有我同行。
“如果十年之后你还记得我,那来找我。”闷油瓶还是初见时的模样,他嘴角挂着笑。
吴邪看着他的眼睛,觉得好长好长。
秋叶之落,历尽沧桑,流年潺水,碧波荡漾。心尖酸涩,辗转反侧,暗火安好,捧盏浅尝。
“不,这都不对,我要带他回家。”吴邪在带着干锈的地下室里,写了一生又一生。
什么算是周全的计划,怎么能带他回家。
无人知晓这十年多心酸苦涩,无人知晓这十年卷进来多少人,无人知晓这十年里所有人不再天真。
“你老了。”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我们只是,好久不见。
吴邪和胖子带着小哥去了福建雨村,与隔壁大娘斗嘴,给小满哥多加肉,又踩烂了多少颗小白菜。
“小哥,别再踩白菜了,胖子你快把小哥带走!”吴邪躺在摇椅上,看见闷油瓶又要踩到了白菜,连忙起身。
“走走走,小哥。”胖子拉着闷油瓶,滚去泡脚。
如果余生如此这般,那此前种种,也不枉。
你说保我一生无邪,那我愿用余生带你重拾天真。
不用多少笔墨填写痛苦不幸,理用才华去写漫美诗歌。
长白又落雪,只等故人归。
山雪复年年,辞人难想念。
持幡连月见,封山以问雪。
久别离难掩,只身姑且安。
幸逢故人复,剪纸同团福。
“张起灵,带你回家。” 不是待,不是代,只是我们,终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