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在夏日的拖拽下延长，但也终于让太阳没入云际，收起耀眼的光芒，托付大地给月光的温和。
屋内的白炽灯和窗外的月光相撞，隔着一块玻璃，互不相让却又都融合在黑夜之中。
“哥，我帮你吧。”云暮的声音响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梦。
沈梦很是无奈，回来之前云暮就一直想要背着自己回来，说了半天自己已经没事了才改成扶，当时也是像现在一样一直盯着自己，生怕自己又怎么样了。
“我真的没事了。”沈梦自己都不知道说这句话多少次了，从回来的路上到现在的跟来厨房。
“我不是已经给你证明过了吗？”沈梦抬起手捏了捏鼻梁，看向窗外，外面的天已经黑透。
自己既然被云暮缠到天黑都没得抽身，真是不可思议，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倔的？
不过。
沈梦回想了一番，云暮上辈子都没有说出要和自己学着保护自己这种话，所以沈梦自然也是不可能被他打到哪里过的。
蝴蝶煽动的翅膀最终还是起了作用，事情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沈梦无声的叹了口气。“不吃晚饭了？”
“那我帮你。”云暮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行。”沈梦无法，只好找点事情给云暮做，云暮没怎么进过厨房，找点简单的事情给他做就好了。
“你去冰箱拿番茄、牛腩……”沈梦寄靠在流理台上，一边想今晚要做的菜品一边说着。
云暮打开冰箱，里面的寒气扑面而来。为即使到达夜晚也依然炎热的夏日带来凉意，但云暮却并没有心情在乎什么凉不凉的，眼神快速的扫过冰箱，寻找所沈梦说的食材在哪。
沈梦说的语速并不是很快，每说一个都会停顿几秒，看着云暮把食材拿出来放流理台上，才缓慢的继续说着下一个食材的名字。
“最后是排骨。”
云暮拿起所需的最后一个食材放流理台上，关上冰箱门。“砰”的一声，带走了短暂的凉意。
“好了。”沈梦挥了挥手想要把云暮赶出厨房。“剩下的让我来就好了。”
但云暮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走了，他回头看向沈梦，“我还可以帮忙洗菜的。”
沈梦顿时觉得头大，一个都没进过几次厨房的人，更别说什么洗菜了，今天都还是第一次摸食材。之前最多的也只是帮忙端菜收碗而已，但沈梦当然不可能这么说。
“你知道怎么洗菜吗？”毕竟要是把云暮又给说抑郁了怎么办？
“我知道。”云暮见沈梦质疑自己的能力，立马继续往下说，“我之前见过你洗菜了，我会模仿的。”
“……”好像也是，之前自己做饭的时候，云暮都会趴在厨房门框旁，伸出个脑袋在那看。
真是服了，明明只是腹部被打了一下，早在没回到家之前就好了。怎么现在却感觉自己像是得什么不得了的病，却还要强撑着给别人做饭一样。
看着云暮那个睁得大大的眼睛望向自己，沈梦最终还是投降了，“好好好，你来帮我洗菜。”
这个时期的云暮真的是太容易拿捏自己了，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让沈梦答应他很多事情。
“但是后面切菜做菜那些只能让我来。”沈梦提出了最后一个合理的条件。
“好。”云暮当然不傻，自己又不会切菜。真让自己拿菜刀切菜，要是切到手了沈梦肯定要火急火燎的给自己处理。处理好了之后那还真不用吃饭了，所以云暮老老实实的去洗菜了。
沈梦见云暮初次洗菜既然还挺像模像样的，他便放下心来，洗了一遍菜板和菜刀，就直接拿着云暮洗好的番茄切了。
等云暮洗好菜了，沈梦就立马催促着让他离开厨房，“好了，你也洗好菜了，先出去等我，到时候来端菜就好了。”
“好。”云暮说完就给沈梦腾开位置，和之前一样趴在厨房门框旁，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继续看。
沈梦把排骨和牛腩分别盖上锅盖闷着，回头一看就看到了这熟悉的一幕。
“哥。”云暮叫了一声他，沈梦嗯了一声，也适时的给予了回应，“可能要等得有点久。”
“好。”云暮点了点头，看着沈梦身后的锅，又转头看向客厅墙上的钟表，“现在已经有点晚了。”
沈梦闻言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钟表上的时间赫然指向了晚上七点五十分左右，等饭做好也到八九点多了，确实有点晚。
“哥，你不是会做简单的饭菜吗？”云暮重新转回头看向沈梦，沈梦也收回视线，目光相触，沈梦回答了他的问题，“嗯，是会做。”
“那你为什么不做简单的节省时间，你不是也知道做饭的时候就已经有点晚了吗？”
云暮眨巴着眼，表示疑惑。沈梦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锅，又看了看云暮。
云暮完全忘记了今天到底是因为谁才这么晚做饭的，如果他自己慢慢想就会发现，之前做饭都是挺早的。
距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结束的时候沈梦就会开始做饭，因为他知道自己要做的用时间久。
但今天因为云暮和自己在路上，为了让云暮不又背着自己僵持了半天，扶自己回来也花了很多时间。
算了，云暮也是一片好心，怕自己又怎么样了才这样而已。不过为什么明知道时间晚了还做用时长的菜……
“因为你。”沈梦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
“啊？因为我？”云暮有些不明所以的指了指自己，满脸写着“我怎么了？为什么是因为我？”的样子。
“嗯。”沈梦见云暮这个呆样有些好笑，但还是忍住没笑，继续给他解释，“因为想让你吃好点。”
因为不想再让你吃不好。
因为不想再让你过得不好。
因为不想再让你心情不好。
也因为……
沈梦看着面前的云暮，面上带笑，说出的话也掷地有声。
“单纯想对你好。”
云暮有些不可置信的微微睁大眼睛，“为什么？”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对云暮说过这种话，也从来没有人对云暮真的好过。但沈梦的好就像从天而降的一束光芒，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猝不及防。
这是很突然的，但这也不是假的。
“没有为什么。”排骨已经闷好了，沈梦转过身掀开锅盖，排骨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厨房里。
“可是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对一个人好吧？”
云暮看着背对他的沈梦。所有人都会对他说，这个世界上只会有你的父母才会无条件的对你好。老师是这么说的，同学是这么说的，在电视台上发表演讲的人是这么说的，就连路边扫地的清洁工都是这么说的。
可结果呢？自己的父亲和别人的母亲在一起了，而自己在这里就像一个寄人篱下的外人一样。没有人会对他好，学校里的人也只会欺负他，远离他，在沈梦对他好之前真的没有人会对他好。
但代价呢？
云暮不知道沈梦对他好的代价是什么，他之前也从来没有没有想过，但现在想想，如果那个代价很大呢？大到就连沈梦再怎么对他好，对他好一辈子都抵消不了呢？
云暮并不害怕别人想要让他付出什么代价，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好。那么对于曾经从未享受过别人对自己好的云暮，在脑海里出现这个念头后，就会无限的遐想这份好的用意。
就像吃过了所有苦的小孩，在一个人突然给了他一颗糖后。第一次尝到甜味的他想到了之前在别人那里见到过的蛀牙，就会不断的遐想自己会不会也和别人一样，长满蛀牙。
但一颗糖又怎么会让人长满蛀牙？
“会有的。”沈梦盛出锅里的排骨，排骨上的汤汁印出头顶的光，在云暮的眼里很亮。
“世界上就是会有这样的人。”
就是会有这样的蠢人。
沈梦把另一个锅盖也掀开，把里面的牛腩用勺子搅了搅，然后重新盖上“只是有点少罢了。”
沈梦转过身，看着楞楞站在厨房门口的云暮，声音还是那样的平静，“但终会遇到的。”
遇到像我这样的蠢人的。
“那……”云暮迟钝的开口道，“为什么他们会无条件对一个人好？”
“他们并不是只会无条件的对一个人好，他们或许会无条件对很多人好，但有些人……”
沈梦把手覆盖在云暮的头顶揉了揉，“确实只会无条件对一个人好。”
云暮抬起头，灯光撞进他的眼底，摔得破碎，却又在破碎瞬间变成天空中的繁星点点。
“他们无条件对一个人好的原因有很多。”沈梦的手顺着云暮的头顶滑落，最后回到腿边，转过身拿起那盘排骨走向餐桌。
“比如在看到别人的经历时，会想到曾经的自己，那种照镜子一样的感觉……”盘子放在餐桌发出了轻微的响声，沈梦抬眼看向云暮，语气不急不缓。
“是会让人想要将镜子打碎的。”
即使代价是玻璃刺入骨髓的疼痛和沾满鲜血的模糊象影。
“因为不是好的经历吗？”云暮看着再次走进厨房的沈梦问道。
“嗯。”沈梦把锅盖揭开，里面的牛腩已经熟透，汤汁咕噜咕噜的叫着，想要呼唤起人们的食欲，“如果是美好的经历，那就只会翻过柔软的掌心，贴在温暖的玻璃上了。”
沈梦盛出牛腩，厨房的气息又一下子被牛腩的香气所霸占。
“去盛饭吧，菜都已经好了。”沈梦适时的转移话题，云暮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就去盛饭了。
沈梦放好菜后坐在餐桌前，今天的饭菜还是和平常一样丰富。两个人，三菜一汤。
沈梦看向客厅的钟表，现在的钟表已经指向八点多将近九点了。如果是在学校的话，这个时间没有吃晚饭随便吃点垫一下肚子就好了，毕竟吃多了不好睡觉。不过现在可是暑假，睡晚点倒也没什么。
沈梦把视线拉回厨房，云暮也刚好盛着两碗饭出来，“哥，你的。”
云暮把手里的其中一碗饭递给沈梦，沈梦伸手接过时顺便道了谢。
“这不是应该的吗？”云暮立马坐好看着眼前的饭菜，开启了日常的夸赞模式，当然，这仅是沈梦能享有的特权。
“哥，你做的好香。”云暮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眼睛都亮了起来，“好好吃，要是我也会做这么好吃就好了，这样我都可以去开店了。”
云暮一边吃一边大夸海口，就好像刚刚他们说的话没有影响到什么般，一切如常。
沈梦即使也和平常样笑着让云暮吃慢点，看起来没有什么不一样，但他其实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沈梦夹起一块牛腩放嘴里慢慢咀嚼，想着刚刚的话题。
沈梦确实和那种蠢人一样，在看到别人正在经历自己曾经所经历过的事情时。他即使最开始的时候再怎么不想管，但也还是会因为那样的相似场景，想起曾经弱小无助的自己，最终丢弃最初的想法。
去打碎那面镜子。
即使在最初打碎镜子后，以为自己终于打破了曾经噩梦的喜悦感占据上风，也会在疼痛的没入后一下子又跌入谷底。
就像当初的沈梦打碎镜子拉出云暮，以为他和自己是两情相悦时。云暮无缘无故的疏离和最后分离的刻骨疼痛，让沈梦猛然清醒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鲜血早已滴落在地，四分五裂的镜子被鲜血染红，里面的象影也被鲜红模糊。尽管沈梦再怎么捡起想要拼凑，想要重新回到当初那面完整的镜子，也抹不开干涸的血液，填不平细小繁多的裂缝。
这就是打碎镜子的代价。
云暮抬起头偷偷看了眼沈梦，知道他现在心不在焉的。虽然云暮确实很容易会被沈梦转移话题，但这也并不妨碍他重新回想起刚刚那个话题。
那个话题对于沈梦来说好像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但对于云暮来说又何尝不是？
云暮又偷偷看了眼沈梦，见对方也还是那样。云暮的思绪也被拉回到刚刚的那个话题。
看到别人不好的经历会联想到自己，会有照镜子一样的感觉，并且想要打碎镜子。这是云暮总结出来的大概内容，所以，为什么沈梦要拿不好的一面来比喻？
在云暮眼里来看，沈梦虽然不是很开朗的那种性格，但对于自己来说也是比较开朗温柔的。但这个话题却让开朗的那一部分陡然消失，变成压抑着低落的温云。
是因为沈梦也没有好的经历吗？还是因为和他自己所说的一样，看到了别人和曾经自己一样的经历？
但那个人又是谁？
云暮并不知道，因为他再怎么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那个人会是自己。
因为没有见过打在自己身上这倒光的阴暗，所以不会想到，这束光在经历了自己的阴暗后才会选择照在他的身上。
这束光，在看到相同的黑暗时，也想透过这个黑暗照亮曾经的自己。
想不通的云暮打算放弃思考，见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还是那副莫样，想了想，决定找一个话题分散注意力。
“哥。”云暮一边给沈梦加菜一边说着，他都没有见沈梦吃什么，给他多夹一点好了， “我明天还要去和你练吗？”
云暮一脸无辜的看着回过神的沈梦，手里夹菜动作不停。
虽然今天云暮才刚把沈梦打伤，自己都还紧盯着沈梦不让出事。但打伤了是一回事，分散注意力自然又是另一回事。
“不用。”沈梦拿起筷子夹住云暮频频给自己夹菜的筷子，他碗里的菜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
云暮见被阻止，这才珊珊的收回。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毕竟今天沈梦都被他打伤了，当然不可能让自己带着伤继续。
虽然沈梦的伤早就好了，但云暮还是觉得沈梦需要多加看护和休息。
“以后都不用了。”沈梦慢慢挑着碗里的排骨，把排骨里的骨头挑出后，又转移到云暮的碗里。
“为什么？”云暮有些疑惑的看着沈梦，虽然受伤了需要休息他可以理解，不，是非常理解并极其支持。但以后都不用了什么意思？一直休息到开学？
这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你今天都能把我打伤。”沈梦挑了半天终于把自己碗里的排骨脱骨并且转移到云暮碗里，慢慢吃着碗里剩下的菜，“那你也学成了。”
沈梦不愧是说谎时脸不红心不跳的常规选手，这会说谎都还能分出精力去吃饭，完全不用看云暮的表情都知道他肯定会信。
“好像也是。”果然不出所料的，云暮相信了沈梦的谎话。毕竟他哥那么厉害，自己都可以把他打伤，那自己肯定也是学成了，自己怎么没有想到？
云暮开心的吃掉沈梦夹到自己碗里脱骨的排骨，都忘了这还是自己夹给人家的。
沈梦吃得很慢，他一边看着云暮一边估量着他什么时候可以吃饱。这已经成为了沈梦的日常，毕竟云暮之前也是很喜欢和沈梦一起吃东西，不管吃什么，能和沈梦在一起吃就必须要在一起吃。
虽然看起来很粘人，但自然的，这也让沈梦很受用。不过要是沈梦先吃完或者不吃了，那云暮无论吃没吃完，有没有吃饱，那都会看到沈梦不吃后自己也不吃了。
这不见得是一个好的习惯，不过沈梦倒也惯着，每次就等着云暮什么时候吃饱了自己再放筷。
就比如现在，云暮碗里的饭菜都已经吃完了，并且还会偷偷看一眼沈梦。沈梦知道他吃好了，就假装自己也吃好了，把筷子搁碗上。
“我吃好了。”沈梦看着面前也放下筷的云暮，虽然他根本没有什么胃口吃饭，不过云暮吃好了就行。
“那我也吃好了。”云暮站起身，椅子也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响声，“哥，我帮你收碗。”
“嗯，那就先辛苦你了。”沈梦也同样站起身，来到沙发沙发上坐好，看着收拾碗筷的云暮。
如果没有另一个云暮的出现就好了，那个在阳光底下，伴随着一起出现的假云暮。沈梦的思绪再次飘远。
那个假云暮的出现确确实实让他感到害怕了，他的每一次出现，都会牵动起沈梦恐惧的心理。
但沈梦却为此毫无办法，因为他既不清楚假云暮出现的条件，又不清楚他出现又消失的原因。
就这样一直折磨着自己。人们总是会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惧心理，沈梦也不例外，所以他真的不想再和云暮练什么，教他什么了。这无疑是让沈梦去直面那个未知恐惧，他并不是一个拥有敢于直面恐惧的人，这个他自己是明白的。
所以他才会那么拒绝云暮，才会为之撒谎。
沈梦把掌心覆盖在眼上，手心的温热让他皱着的眉头放松下来。
如果不敢去面对，那就不要去面对了，强行面对的效果也并不见得一定是好的。
“哥，你吃葡萄吗？”云暮的声音伴随着盘子轻微碰撞发出的响声传入沈梦的耳里。拿开盖在眼上的手，坐起身回复云暮的问题，“吃。”
灯光的照射下，葡萄上的水渍倒印着白光，为一颗颗圆润的葡萄进行点缀。
沈梦拿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葡萄的汁水瞬间炸开，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甜的，沈梦又拿起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微微皱了皱眉头，有点酸。
“哥，既然我学会了，那我可以打得过别人了吗？”云暮看着沈梦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谁在里面铺满了原本属于天空的星星一般。
当然不可以，毕竟被你打伤也只不过是因为受到了干扰而已。沈梦又拿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还是有点酸。“当然可以。”
沈梦面色如常，继续忽悠云暮，“不过你不可以打架，不然我就要后悔教了你这些。”
“当然不会！”云暮听沈梦这么一说，着急忙慌的去解释，“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我怎么可能会去打架？”
沈梦见云暮这着急忙慌解释的样，不免有些好笑，也不去逗人家了，“那就好，相信你。”
但就算你真的打架，我也只会去帮你。
只不过沈梦没这么说，毕竟他不能说的话确实是太多太多了，甚至只能靠谎言来掩盖。
“好了，我要去休息，你要把剩下的葡萄吃完。”沈梦起身就回房间了，独留云暮在原地，云暮原本见沈梦不吃了也想着不吃的，但沈梦说了要他把剩下葡萄吃完。
算了，云暮坐在沙发上，随便拿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好甜，云暮又拿起一颗葡萄，这颗也是甜的，这颗也是。
云暮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面前的葡萄，怎么都是甜的？这个也不是阳光葡萄那种很甜的啊？云暮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不知道，酸的葡萄早就被沈梦在谈话间吃完了，只留下一众甜的葡萄给云暮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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