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线那片属于夜晚的薄雾悄然消散，随着鱼肚白而起的是太阳的软刀片。刀片散播着独属于它的浅金黄淡光，划开夜晚的嬉笑。

云暮趴在窗口看着外边一闪而过的车辆，昨天的大多人都已经为开学需要的东西购买完毕，现在只剩下一些忘记购买的人们零散的走在街上。

他们的手里拎着或大或小的袋子，上面还印着某家店铺的logo，众多零零碎碎的logo挤再一起让云暮看得有些眼花。

而拎着它们的人脸上都没有开心的微笑，或许是因为东西太多的烦恼，又或许是明天就将开学的苦恼，也许两者皆有。

而云暮却不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种。云暮的嘴角不似昨晚的欢乐扬起，而是不太开心的拧直样。

沈梦就坐在他的旁边，瞥了一眼就透过玻璃的反光看见云暮不太开心的样子。但他还是收回了视线，什么都没有说。

沈梦知道云暮为什么不开心，他和自己一样。虽然都为自己的父亲或母亲生活逐渐变好而高兴，但也确实不怎么希望他们回来，更何况母亲还不喜欢他。

这无关孝顺，只是父母的到来偷走了他们那一点来之不易的快乐罢了。

沈梦抬起头看了看客厅挂着的钟表。

［10:21］

回想起上辈子的时间，再过五六分钟家门口就会停下父母坐的车。这么想着，沈梦重新拉回视线扭头去看云暮，却正好对上目光。

云暮的头没有转向沈梦，依然面对着窗户。但他其实在沈梦抬起头看向钟表的时候，就已经透过玻璃反光看着沈梦，到最后目光相撞。

“怎么了？”沈梦率先开口询问。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云暮的视线重新转向门口，过了几秒后又继续透着玻璃看沈梦，沈梦的视线也一直没有挪开。

“不知道，应该快了。”沈梦移开目光看向门口，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

“好吧。”云暮没得到想要的准确答案，也跟着沈梦的视线看向门口。

五……

云暮百无聊赖的看着街上的车辆。

四……

然后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

三……

对着那块雾白画了颗爱心。

二……

看着爱心旁边沈梦倒映出的样子眼睛弯了一下。

一……

一辆熟悉的白色大众从视线里的道路上出现。

“哥。”云暮看着出现在视线里的白色熟悉大众快速的眨了眨眼，“那个是不是家里的车？”

“是。”沈梦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昨晚残余的多巴胺也终于在白色大众的出现下彻底消散。他知道，他们的假期也终是结束了。

沈梦站了起来，对着云暮说道:“去门口迎接吧。”

“好吧。”云暮有些失落的跟着站起来，玻璃上他画的那颗爱心已经消散殆尽，什么都没有留下。

沈梦走到门口时车也刚好停在门外，云暮挪步到沈梦后面，揉了揉脸，尽管万分不情愿但也还是努力的想要遮掩脸上的不开心。

沈梦握着门把手往下拉，把门推出去的时候外边的炎热气息也悄然地流进了衣领。很热，很不舒服，但也还是保持微笑面对。

“妈，爸。”沈梦眼里流露出高兴的神采，嫣然一副为出差在外的父母终于回归而高兴的模样，“你们回来了，我在家都盼你们都好久了。”

云父和沈梦的母亲看着沈梦笑脸盈盈的模样顿时也高兴了些许，云父率先开口:“对，回来了，路上有点堵车，晚了点。”

车门被“砰”的一声关上，把里面散了大多仅剩一些的冷气关在车内。

“云暮呢？”云父大步走向屋门，边走边问着。

“我在这里。”云暮从沈梦的身后探出头来，脸上的不开心也终于在前面的谈话间消散，回复成平日里父母在的模样。

沈梦松开抓着门把手的指尖，往旁边退了一步让云父进来。

云父在看到云暮曾经身上的那股瘦弱模样，既然在一个假期后变得和正常人一样感到有些惊讶。就好像云暮本就该一直和他出差前的瘦弱模样一分不差，不应该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不过他的惊讶也只是转瞬即逝，“你开学要用到的东西准备了么？”

像是终于想起他回来的目的一样，对云暮问出这句话。

“买了。”云暮低垂着脑袋，有些长了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神情。

本来他就没有需要买的开学用品，买了也只会被其他人拿走或踩在脚下。根本没有什么用武之地，还会被嘲笑。

‘就你还买这些？怎么？想学习啊？就你也配学习？’

然后就是肆意踢踩在身上的鞋印跟嬉笑的辱骂声，一言一语都扎进耳朵。那时的他感觉自己的耳膜就好像要破掉了一样，不知道是因为嘲讽辱骂还是因为踢在身上的脚印。

‘就你破成绩还想学习，想什么呢？哪个老师都不想来上课，就连班主任都不想来管这个吊车尾班。’

‘噗，你看看他那样，有妈生没妈养的玩意，听说他爸都不管他。笑死我了，就他这样学习想干什么？’

‘哎，别这么说，说不定人家还想着拿个好成绩回去给他爸看看，让他爸给他找一个后妈呢。’

‘哈哈哈，也是，到时候那个女人看到他这晦气样说不定都不愿意看到他呢。’

‘就是，晦气死了，让我再踩几脚，回去他妈的还要见那个老不死的。’

“妈，你先和爸回房间吧，外面好热的，顺便洗洗澡去热。”原本嘲讽的声音“嗡”的一声打散，云暮抬起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沈梦说话的时候是看向他母亲的，并没有看云暮这边。身子也站在最开始的地方没有向他靠近一分一毫，但云暮却又莫名的知道，沈梦这是在帮他。这么想着，云暮原本因为那些回忆而拧起嘴角也变得平缓下来。

“我去给你们拿冻冰箱里的绿豆沙。”沈梦依然面带微笑的应对着父母。

沈梦的母亲走进屋内关上门，屋内开了空调的冷气扑面而来，驱走了她因炎热而来的烦躁。转头看了沈梦一眼，“你还做了绿豆沙？”

“这不是怕天太热不想吃什么东西，做来冻着，要是你们想吃随时都可以拿出来吃。”沈梦面对自家母亲的疑惑也面不改色。其实他做绿豆沙只是因为昨晚云暮想吃而已，不然根本不可能会在冰箱里出现，更不可能会是特意做给他们的。

不过人总要学会机灵一点，不然光是面对自家母亲都够呛。更何况在这之下去应对自家母亲不喜欢的云暮？

看着母亲的眉眼因疲惫而皱起，沈梦就知道，这个时候的母亲绝对不会去问他怎么知道他们今天回来。不然他也不会随意的找了个言下之意就是‘我知道你们今天回来，所以特意做了准备。’的话题回答。

果然，沈梦的母亲在听到这个回答后也并没有去深究其中的言下之意。毕竟她出差在外又匆匆赶时间回来真的有些累了，回答一句不用了就上楼洗澡打算睡会觉。

云父见沈梦的母亲上了楼，也不再去管云暮，丢了句你们先出去玩就也跟了上去。

沈梦见楼下最后只剩下他们也舒了口气。虽然他不能理解父母明明回来就去洗洗睡了，为什么不能等到中午或晚上再回来。但他也问不出口，不然就不可能像刚刚那样顺利的就把两人支到楼上了。

他的视线在父母走后终于落到了云暮身上，“要喝绿豆沙么？”

云暮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还是露出了笑容点点头，“要。”

只要和沈梦单独在一起就可以重新拾起脸上的笑容。

云暮边这么想边走到沙发上坐好。等沈梦从冰箱拿出冻了一晚上的绿豆沙放桌上，看着放在他面前的绿豆沙心情更是美好。

冻了一晚上的绿豆沙装入碗后让碗口边缘都变得冰凉，在空调冷气下也不会加快变温，云暮就拿起碗边的勺子将绿豆沙一口接一口的勺着吃。

绿豆沙被沈梦煮得沙软，不会是外面那种吃着吃着就吃到一颗硬的，又或者明明是绿豆沙却又大多都是完整绿豆。所以即使昨晚已经吃过了，云暮也依然会在第二天想要吃。

云暮正吃得开心，就突然有一只伸了过来，把他额前的刘海往上捋。一抬起头就看见沈梦正在看着他，而这么做的人只能是沈梦。

“你的头发有点长，都遮住眼睛了。”沈梦平缓的说道，他刚刚就一直看着云暮，看着他在低下头后眼睛被刘海遮住。

“等会去理发店剪短一点吧。”不然头发扎到眼睛的话那多疼，他也舍不得让好不容易回来的云暮再疼。

“哦，好。”云暮拿起碗，就这么让沈梦把手一直放在额头也不在意，继续喝他的绿豆沙。

沈梦的手指原本在空调冷气下有些冰凉，但覆盖在云暮额头的瞬间，额头上的温热就这么直直传到他的掌心。但又好像不只是传到了他的掌心，而是透过掌心悄然传递到了他的心底。

指尖微微弯曲，就好似不习惯这份温热般，想要下意识的逃离。但看到云暮乖乖喝绿豆沙的模样，那份想要逃离的心思又被按压下去，手指安安静静的覆盖好额头，等着云暮喝完。

等云暮喝完把碗搁在桌上时，沈梦就把手给拿开了，伸手拿过桌上的空碗，“你先去拿伞等我一会，我洗一下碗就来。”

“好。”云暮伸手捋了捋自己额前的头发，也确实有点长了，之前还扎到了他的眼睛。不过剪完就好了，希望托尼老师不会把他的刘海变得很糟糕。

其实挂伞的地方离门口很近，是随手可拿的距离。云暮拿起伞后，墙面就只剩下了一个贴在那光秃秃的挂钩。

沈梦的动作很快，云暮没等多久他就已经擦好手出了厨房。但其实沈梦做什么都不会让云暮等久，因为他不舍得让云暮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个地方，像一个没人认领的小孩。

“走吧，去理发店。”沈梦拿过云暮手里的伞，打开奔向炎热夏日的大门。

“哥，理发店老板会不会把我的头发剪毁？”云暮看着沈梦打开伞，然后自觉的钻进伞底，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会。”沈梦撑着的伞遮住了夏日炎炎，为夏日挪开了一小片阴影，带来一丝凉意，“我知道一个理发店的老师剪得好，我带你去。”

要问云暮对沈梦的信任值有多少，那他肯定会不容置疑的回答100%，因为他不会质疑他哥。所以云暮点了点头，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发型会变得很糟糕，颇为开心的嗯了一声。

沈梦撇了他一眼，见他开心都快要溢出言表，又收回视线。

沈梦带着云暮在小巷穿梭，左拐右拐的差点都把云暮给转晕了，“哥，你去的哪个理发店啊？怎么这么隐蔽？”

“快到了，再穿过这个小巷就可以看到。”沈梦又左拐进了另一个小巷，云暮紧跟上去。感觉他们就像是去寻宝一样，只不过这个宝藏是一个理发店罢了。

又过了一会他们才从四处环绕墙壁的小巷里出来，阳光照进小巷出口，像是在祝贺着他们的坚持。云暮被太阳慌得眯了眯眼，再睁开眼就瞧见了面前的那一抹绿。

那是一颗绿油油的柳树，树干分叉出的长长柳枝垂落下。夏日的气息拂过，带着上面的绿叶向新来的两位客人问好。

这颗柳树的旁边就是那家寻了已久的理发店，理发店上边挂着应景的店名“柳树理发店”，是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店铺，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铺面不大。沈梦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四十三分，快到午餐时间了。但理发店门口排的长龙却不见减少。

“哥，就是那个理发店？”云暮看着长龙尾巴都快要排到柳树外了，“排队的人好多啊。”

“是那个理发店。”沈梦手撑伞带着云暮径直走过去，排队的人也纷纷侧目。

云暮看着别人不太友善的眼神有些害怕，拉了拉沈梦的衣角，小声问道:“哥，我们不应该是去排队？你怎么直接走过来了。”

沈梦看了一眼云暮，对方的手还在自己的衣角上拉着，眼神也时不时瞟向旁边长队。沈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旁边的人都在皱着眉头看向他们，就好像沈梦和云暮要是敢插队就要把他们给生吞了。

但沈梦却像是没瞧见他们的眼神一样，看了一眼又撇开，“不用在意他们。”

“可是他们的眼神好凶，会不会冲过来打我们？”云暮说话小心翼翼的，怕那些人真的冲过来动手。

“不会的。”沈梦把手档在云暮左脸庞，挡住那些人看向云暮的目光，“他们顶多骂几句而已。”

“可是我们插队不太好吧？”云暮想去看那些人，但沈梦的手不仅挡住了别人的视线，也遮住了他的视线。

“不是插队，我和老板认识，占了个位置而已。”沈梦在理发店的屋檐下收起伞，带着云暮走进店内。

扑面而来的冷气浇灭了炎热的嚣张，“老板，我到了。”

“哎！”正在帮客人理发的店老板抬起头看向来人，脸上立马堆起了笑，“怎么这个时候来啊？这都快到饭点了都，吃午饭了吗？”

老板很是热情，看着沈梦旁边的云暮，又开启了他热情款款的聊天模式，“这就是你弟弟啊？长得挺乖，要不要喝水啊？这天怪热的。”

老板在客人的催促下一边剪头发一边说着，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

“刚好有时间。没吃，等会我去买。顺便去买水，给你带一份饭，要吃什么？”沈梦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顿了顿，然后看向云暮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嗯，我弟弟，确实挺乖。”

云暮抓着沈梦衣角的手还没有松开，听到这话抬起头刚好对上沈梦的目光。云暮好像看到沈梦笑了一下，但他没有看清楚，因为他在和沈梦对视后就立马挪开了视线。

“哎呀，不要了不要了，怎么还给我带饭呢？那么麻烦。”老板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摆了摆，颇为义正言辞的拒绝:“让你一个小娃娃给我带饭多不好意思。”

沈梦看着镜子里正忙碌剪发的人，明明才刚奔30的年纪。脸上的皱纹都没多少，就这还叫别人小娃娃。不过沈梦倒也没在意他的称呼。

“不麻烦，毕竟我也刚好要去买，而且我让你给我占了个位置，我还要感谢你。”沈梦谦虚客气的话倒是有一套，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老板这么忙应该也没时间去买，就连点外卖都腾不开手。

“哎哎哎，那好，那就麻烦你了。”老板剪完最后一剪子头发，捋了捋刚给客人剪好的头发才继续说道:“那你去旁边那家店随便给我带一份好了，你是去旁边那个店买的吧？”

“是。那你先给我弟弟剪，我去去就回。”沈梦伸手在云暮后背拍了拍，示意他过去。

云暮抬起头看向沈梦，他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刚刚沈梦交谈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一道道视线投了过来，店内虽然不大但是都有理发店标配的长凳。挤在凳子上玩手机的人们早就停下了动作，眼神不善的看着他们俩，就连站在玻璃门外等候的人也一样。

云暮不想让沈梦离开，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抬起头望着沈梦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咋啦？还舍不得哥哥啊？”老板解开客人的围脖笑着调侃道。

沈梦看着云暮不肯松手的样。倒有几分像被送去学校的小孩攥着父母衣服，要是家长走开就在校门口大哭大闹。

沈梦抬起手揉了揉云暮的头发，“我等会就回来，听话。”

沈梦的语气放得很软，就像是在哄一个要哭了的小孩一样，连揉头发的力度都很轻。

云暮最后还是松了一直攥着衣角的手，等上一个客人离开后在凳子上坐好。眼神一直看着沈梦走出店外，打开伞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这么粘哥哥啊？”许是见云暮望着沈梦离开的视线太过明显，老板又开始调侃道。

“嗯……”云暮在沈梦彻底看不见后收回视线，像一个瘪了的气球一样，兴致缺缺。

“行啦，你哥都说要不了多久了，等你剪完应该就回来了。”老板解开云暮的橡圈，原本整整齐齐束在脑后的马尾立马散开。比较靠近前面的头发乖顺的耷在肩上，然后被老板捋到肩后。

“后面的这部分头发要剪成短发还是留着？”

“留着。”

老板拿起梳子给云暮梳了梳头发，“给你洗个头再剪昂。”

“就剪个刘海而已。”云暮声音闷闷的。

“那也是为了好剪啊。”

“哦……”云暮看着老板梳完后放下梳子对着一块隔板喊了一嗓子。

“给客人洗头啦！”

“知道啦。”隔板后面出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看向云暮，然后对他招了招手，“你就是要洗头的客人吧？快过来。”

云暮站起身走向隔板，进了才发现原来里面还有一块地方，里面是专门洗头的区域，和理发的地方隔了一块板。

“哎？你梳头了？”女人疑惑的看着云暮梳好的头发。

“对。”云暮也有些疑惑，难道她是刚来的吗？

“不对啊，他之前都是让要洗头的客人过来让我梳，今天怎么他自己给你梳了？”

“什么意思？”云暮有些没明白，走过去躺好问道。

“哦。”女人拖起云暮的脑袋，在他的后衣领里塞了一块干毛巾的4/1，然后又重新放下开始洗头，顺便念叨:“我和刚刚帮你梳头的那个老板结过婚，是老板娘。对了，我没有见过你，你是有什么亲戚和他认识吗？”

话题跳跃的有点快，云暮“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哦，我哥好像和他认识。”

“那你哥叫什么？”

云暮报了沈梦的名字。

“哎，是这个小伙子啊，他人呢？刚刚我怎么没有看见他？”

“他去买午饭了，顺便给老板带了一份。”云暮老实巴交的说出缘由。

“哦，这样啊，那解释得清楚了。”老板娘挤了挤洗发水开始为云暮洗头发，“我老公他啊，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一顿饭都不会欠的。”

老板娘说着说着自己笑了出来:“我还是了解他的，他肯定是想给你直接梳完剪头发的，但是又想到你哥都给他买饭了，所以还是把你给叫来洗头了。”

洗发水搓出的泡沫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发着光，印在老板娘的眼里，那是满眼的幸福。

“他啊，总是对别人很好，所以我当时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而且我很幸运，在喜欢他的时候他刚好也喜欢我。”

“……是么？”云暮垂下眼睛，“你们是因为相互喜欢才在一起的么？”

“对啊，不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要在一起呢？”老板娘拿起花洒冲着云暮头发上的泡沫。

“虽然我知道有一些人是为了生活才在一起的，但我觉得啊，即使是在一个巷尾里开一家理发店，收入平平。但只要还足够生活，两人还足够相爱，那平庸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云暮听着老板娘的话不由得想到自己的父母，他们明明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相爱，可为什么他们还会在一起？如果他们没有在一起，那应该就不会有自己了，不存在云暮……

“洗好了。”老板娘的声音打断了云暮的思绪。

云暮坐起身，任由老板娘擦着自己的头发，“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他的？”

“哎？这个啊。”老板娘擦着云暮头发的动作不变，“很简单啊，会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注意对方的任何事，会记录对方和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情绪会被对方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所影响到。那就是喜欢。”

云暮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等老板娘催促他去吹头发时才动作缓慢的走出隔板。

“云暮。”

云暮低垂着的脑袋终于抬起，看向声音的主人。

沈梦就站在那里看着他，其实他早就回到了店里。刚刚的话他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他知道云暮会想到自己父母的事情，但让他意外的却是云暮问的话。他不知道云暮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他看着云暮的眼睛想要看出点什么，但云暮却被老板娘推走了。

“先去剪头发，剪完了早点吹干，不然头发湿漉漉的多不舒服。沈梦你买饭回来啦就先坐着等一会。”

沈梦看着被推去吹头发的云暮，并没有坐下，“老板娘，我也给你买了午饭。”

“哎，真的吗？”老板娘惊讶的转过头，“那多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沈梦话是对着老板娘说的，但他的视线却一直追随着云暮，“你没有要洗头的客人了就休息一下吃个午饭吧。”

“哎，好，谢谢了啊。一会我去冰箱里给你拿冰淇淋，昨天刚买的呢。”

沈梦应了一声，看着老板和云暮交谈要把刘海剪得怎么样，然后捏着云暮的刘海发尾一点一点的剪，每次都只剪下了一点头发，小心翼翼怕给剪毁了。

每次老板剪头发的时候都很认真，也足够小心，会耐心询问客人的意见。所以即使店铺不大，但老板的技术和这样的做事风格还是赢得了很多客人的信赖，这也不枉门外还有这么多的客人。

热情、做事认真、足够小心和耐心询问才是店的宣传。